场内响起一片议论声。致庸环顾众人，：“大家安静。既然是亮家丑，我就先从总号开始。第一条，违犯店规，任用私人。店有明规，任何人包括东家和掌柜的在内，没有东家和掌柜的协同商议，店内不得任用私人。总号顾大掌柜却将自家儿的小舅张二狗，小名二狗，安到复字号通顺店当伙计，结果发生了和客人撕扯、买卖之事。顾大掌柜，有这事吗？”顾天顺上开始冒汗，站起，语气却也悍，：“有。”致庸看他一，继续：“你请坐下。第二条，违犯店规，私自借贷，造成亏空。总号大掌柜顾天顺，不和二掌柜、三掌柜商议，不顾对方信誉不好，私自贷银八万两，给东城商号万利聚的吴东家羊生意，结果到了现在，八万两银无法追回。顾掌柜，这一条有吗？”“有。”顾天顺又一次站起，致庸哼了一声，不再看他：“第三条，违犯店规，跑去喝酒，捧戏。总号大掌柜顾天顺，常年视店规为无，明明乔家自祖上以来，店规里一条条写明不准逛窑，不准喝酒，除非应酬客人不得听戏。但顾天顺还是私自跑去喝酒，捧戏，用的却是公中的银。顾掌柜，有没有这事？”顾天顺这次没有声，终于低下，汗如雨下。

一时间，众掌柜皆低不语，一个个脑门汗，场内鸦雀无声。致庸看着众人：“大家也别低着，我看下面的也不要念了，各人的账各人清楚。现在我把这本账烧了，从今以后，旧事不提，但谁犯的错，回去上纠正。任用的私人，一律清退！再发生这样的事，谁的谁就请辞好了！”说着，他将密账本放到火烛上，看着它一烧毁。众人抬，吃惊地望着他。

和祥店的分掌柜祁东山猛然站起：“东家，既然今天大家在此商议革新店规，我就提一条，让大家议议！”致庸兴：“好，很好，大家有什么好主意，都说来。”祁东山：“总号对分号

三掌柜接着站起，：“东家，我明白东家的意思，东家是看这一阵要辞号的伙计太多，想留住他们，这是东家对伙计们的恩情。可是东家，要是看哪个伙计家中过得艰难，你让柜上另外施恩就行了，万万不可开这样的先例！”

众人安静下来，致庸继续：“别的不说，比方说复盛公的荀，据我所知，近年来复盛公的生意有七八成都是荀的。这个人要是走了，复盛公的生意就要让他带走大半！这样一个人，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份，让他留下？”一时间众掌柜都互相看了起来，想反对又似乎很难反驳。

致庸环顾众人，接着声：“现在商议第二件大事。复字号的店规还是多年前我祖父贵发公和当时的掌柜、伙计共同订立的，今天时过境迁，有些该废除的，却没有废除；有些该修订的也没有修订；有些条款写在纸上，本来不错，但大家却不遵循，形同虚设。我觉得今天机会难得的，咱们东家、掌柜的都在，我提议脆把店规重新修订一番，以后大家全遵守，再有违规者，几辈的情，就讲不得了！”众人稍稍活跃，有人喊：“对！这件事早该办了！”致庸：“无论一国一家还是一店，要想兴旺，必须用人，用人就要兼顾东家、掌柜、伙计三方利益，我提议，在店规里加一款，学徒四年以上师，愿在本号当伙计者，一律一厘，此后劳绩逐年增加。”此言一，众人皆惊诧地抬起来。顾天顺抬想说什么，又不好张，暗中了边原先的二掌柜。二掌柜无奈地站起：“东家，你这一条…恐怕自打有了晋商以来，就没有过。要是伙计也能和掌柜一样在生意里一份，掌柜和伙计还有啥区别？”

此言一，下面的掌柜都起哄起来，茂才不禁皱起眉，有担心地朝致庸看去。只见致庸神闲气定，用力拍拍手：“诸位，我说两句。大家的意见我也听到了，反对的理由无非有两条，第一条，给伙计在晋商中没有先例；第二条，你们担心给伙计了，掌柜的就失了颜面，和伙计不好相。如果只是这两条，那我就要说说自个儿的意见了。要说没有先例，那也没有什么，天下事总要有人第一个去，关键在于这样有没有理。给伙计，是为了留住人才。人才是什么？人才是我们生意的本。只要能把人才引到我们复字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开一开这样的先例？”

致庸看看他们，补充：“至于第二条，我们现在就可以在新店规上清清楚楚地写上，即使掌柜的和伙计同样一份，掌柜的也还是掌柜，伙计绝对要敬重、听从掌柜的招呼，谁违背了这一条，就是违背了店规，大掌柜依然可以让他号！”很快便有人：“好，这样好。”致庸趁打铁：“大家没有意见是不是？没有意见，这一条就定了，给伙计们年资一份！”

不看不知，一看吓一。诸位，我本来不想劳烦各位，可现在发觉不行！要知，咱们复字号这些年的事儿还不少呢！”顾天顺警觉起来，掌柜中不少人开始张。致庸朗声：“既然都是咱们的家窝事，我就给大家念念，家丑不外扬，今儿只在自己人小圈里亮亮家丑。目的只有一个，把事情讲来，和我们的店规比对比对，以后这样的事，是不是还要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