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湖北大学李老师住在一楼。二十平米大的房间用五夹板拦腰一隔，也就成了两间。儿子大了儿子住一间，他们夫妻住一间，厨房设在外面的楼梯下面，书房和卧室合二为一，起了床往前一趴就可以在书桌上zuo学问。实事求是地说，这条件在中国的大城市里真不能算差。日子一长，习惯成了自然，后来湖北大学两次分给李老师两室一厅单元房他都没要。作为一个大学教师，一个知识分子竟不愿意居住校园环境，李老师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他gan到有必要对同事们解释一番。在进行解释之前，李老师首先问老婆：尤汉荣，你到底愿意不愿意住到武昌我们学校？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老婆干脆利落地回答。在回答了李老师之后，他老婆意味shen长地挑了挑眉梢，说：难dao你愿意？他老婆尤汉荣尽guan是个工人，可智商显然高于他。尤汉荣不依不饶地接着说：李老师，其实你不用问我也可以在你们学校放风，就是因为我不同意住那边。凡你脸面上过不去的事情尽可以往我shen上推，反正我是个工人，反正现在工人在社会最底层，虱子多了不yang。你嘛，认为什么说法放在自己shen上有光彩就怎么说好了。任你在外面一张嘴ba再能干，实质上还是和我一样住惯了dongting里的地板房，吃惯了滋mei和冠生园的新鲜点心，坐惯了十分方便的公共汽车，和我一样吃喝撒拉，吃相还不如我斯文，得，就行了。李老师哑口无言。李老师毕竟还是个凡人，有？于凡俗的局限，没法正视自己的灵魂shenchu1，果真在学校对同事们说：我老婆住惯了汉口，上班方便，生活也方便，加上孩子上学的问题，没办法，只好依她，牺牲我自己了。李老师给人造成了一zhong印象：由于有个cu俗的老婆而导致他长期沦陷在汉口小市民的生活环境之中。那么，李老师自己对自己又如何解释自己现行的生活方式呢？李老师这个人是个自认为很shen刻很高尚的人，如果他找不到凌驾于这zhong世俗生活之上的jing1神生活，很难想象他会正常地吃饭和排xie。也许他会jing1神分裂也许会闹离婚，总之尤汉荣一直有这zhong担心，也曾悄悄对陆武桥倾吐过。尤汉荣的话很简洁很有穿透力，她说：我们老李人不错，他只有一个mao病，这就是需要找到崇高的借口才能进行实际生活。尤汉荣对陆武桥jiao心谈心是希望陆武桥作为邻居能够善待自己的丈夫。尤汉荣说：要说些那个一些的好话他听。那个，明白了吗？陆武桥说：明白。无非是酸一些的。尤汉荣说：对了。其实，尤汉荣的担心gen据不足。李老师到底是有知识的人，许多书不是白读的。关于自己现行的生活方式，李老师早巳形成两zhong解释。一zhong是彻底否定dongting里十六号的生活是汉口小市民之生活。从历史上来看，dongting里十六号的原始主人是洋行高级职员，继而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