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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北京城新学旧派人文荟萃(2/7)

若说那么极端急派的领袖也会变成陈旧过时,那十年期间的青年是无法相信的。当时人无法相信人还能更为激。可是,不到十年,更新的思想了当时青年的心中,易卜生,自由诗,自由改革,听来就犹如他们蔑弃的“知识分”一样陈旧,一样过时了。只有陈独秀教授成了托洛斯基派,在狱中憔悴孤独,苦度时光。

在姚家,大家的思想也是有儿分歧不一。因为当时偶像受到破坏者太多,涉及的问题也太广。姚先生赞成改用白话写文章,赞成寡妇再婚,但反对破坏家制度。珊瑚已经守寡很久,于是开玩笑说:“只要有人娶我,我可以再嫁了。”莫愁赞成德的“单一标准”所以她赞成《温少的扇》,反对《傀儡家》,断然反对白话诗,至少反对当时胡适等人的那些鬼东西。红玉则对新派提倡的东西一律反对,最反对的是男女同校制。木兰赞成改用白话写文章,但是她所赞成的是已经在《红楼梦》里用过的文雅的白话,而不是“引车卖浆者”中的白话,因为她崇拜林琴南,也喜中国旧文学。她服膺孔的学说,反对易卜生的理论,赞成男女同校,赞成娶妾制度,赞成祖先崇拜,但反对缠足。

立夫生就是激格,自日本回国后,看到在激状态之下的中国,和他离国时的情形本上大有不同了。但是他并没投于此项战斗之中,一则是,他天生是个人主义者,不愿完全加哪一派。他的本是,若逢大家都异同声附合一个意见时,他偏要表示异议。他脑清楚,有真知灼见,所以不愿接受钱玄同对中国旧文学的诋毁。并不是他个人不喜钱玄同,因为钱玄同天真自然,像孩一样害羞,这就表明他有接受新的现代思想、事的无限希望。因为有一个归国的留学生告诉他,说俄国作家杜思退益夫斯基比《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更伟大,钱玄同就立即信而不疑。钱玄同有一神病——这神病往往使病患者升华而成天才。钱玄同住在大学的宿舍,虽然没有和太太分居,却单独居住,

陈独秀把小册作者犀利的笔锋,和急派革命分情,合而为一。他有一直线的步理论,在《新青年》杂志上提来。大意是:时间的前是无法挽回的。每十年,每一代,都是稳定的向前展。在光绪二十四年,哪些人才是思想上的先驱呢?不是康有为梁启超吗?康有为在他那时代是维新派,可是现在却是个名声狼藉的保皇党,他的名字和民国六年的张勋复辟,是密结而不可分的。在民国七年,谁是伟大的翻译家和西洋思想文学的输者呢?不是林琴南和严复吗?可是严复现在是个鸦片的人,而林琴南只是一个引人兴趣的老古董了。下一代,一定在上一代的维新派与那一代的先驱仆倒的上,踏过前。康梁林严,虽然对他们的时代确有贡献,可是他们的时代过去了。总结一句,他写:“同样,我们今天这批时代先驱,也会过时的,同样也会被十年后前的那一代抛弃于旁的。但是我们很乐于为后来者让路。”

曾文璞先生把所有那些革命派称之为野蛮人“无耻忘八”莫明其妙的假学者,信谈论自己并不懂的理论,尤其是孔思想更不懂(这话大概是对的),当时政治上的革命分说话时,上时常带外国字,他也觉得令人厌恶。他对那些鼓文化革命的人,恶痛绝,恨之骨。他甚至恭请林琴南到他家一叙,木兰大为喜。

立夫概括起来说:“新派争辩得并不明,旧派则本不能开对抗。”

阿非崇拜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人,这和当时新中国的青年一样。他反对孔教,赞成自由恋,赞成节制生育,也喜打网球。

语言文字上的打击还不足,因为随之还有对诗的韵律,诗的形式上的攻击,对贞躁的攻击,对寡妇守节的攻击,对家制度的攻击,以及对“两重德标准”、祖先崇拜,以及对孔教的攻击。这就引起了人心的动摇。一个激派首领在寡妇的婚礼宴席上讲演,拥护她再嫁,把孔学说称之为“吃人的礼教”激派的青年,听之大喜。混在些颇为有用的货之中,也有不少附带而来的东西,西洋归来的留学生极力鼓。少年的新中国不但有权利怀抱希望,而且确是大有希望。文化革命分把阿妹-楼薇(AmyLowell)的无韵白话诗当他们的新福音。他们醉心自由诗,那自由诗真自由到空,他们提倡无韵诗,那无韵诗真无韵到一无所有。他们还介绍山额夫人的节育理论,介绍“民主”和“平民”文学,以及易卜生、王尔德的戏剧,杜威的哲学,自由恋,男女同校,离婚,提倡已经过时的天足运动,攻击纳妾制度,以及扶乩等事。

曾先生不许曼娘看《新青年》。曼娘在园儿听见他们讨论的各问题,十分吃惊,尤其是节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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