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的火撒向了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我安排不了,我安排不了,你怎么来麦城的?凭你那点本事,斗大的字不识俩,怎么拦车坐车过来。”
费溪听着他父亲接过话茬说出的牢骚话“扑哧”一声乐了。父母还是那些个脾气,谁也不让谁。以前他和弟妹没少担心,生怕哪一天他们因为吵架而不要他们了。现在呢?他们还不是磕磕绊绊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是啊,是啊,村子里就没有比你能的了。没你我还饿死了。我看他蒙大叔就比你强。”
“他比我强?我看也强不到哪里去。不管咋说咱家费溪可没给人家做上门女婿,也没有因为孩子姓啥闹腾吧。”
“咋了?我蒙大叔又闹了?我就纳闷了,不就是个孩子姓什么叫什么的问题吗?大不了来个复姓呗。一家人干吗非得分个青红皂白的。”
费溪父亲听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那情形仿佛他就是蒙晓瑞爸一样。费溪看着父亲脸上沉重的神情,内心多少对蒙晓瑞的处境有了那么一点担忧。不是他费溪忘本,而是他整天忙东忙西,实在是顾不上再和蒙晓瑞联络感情。
别说蒙晓瑞,就是身在麦城的孟夏,费溪平时也是偶尔在网络上或者短信联系一下。这短信还是孟夏找他借钱才发的,要不,他还不知道要在何年何月才会动动他的大拇指。这也是一个必然趋势,没结婚之前,大家都是单身汉,得空联系联系,喝喝酒聊聊天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但一旦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这肩上的担子可就和单身的时候不一样了。两人居家过日子不是过家家嬉闹一阵就散伙,也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消遣日子。做什么事都得掂量掂量,除却自己外还有另一个人,甚至还有个已出生或者计划之中的小人。
或许这就是单身汉与有家人的思维上的不同。费溪每每想到这一层,总会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父母的玩笑话。那个时候,费溪爱调皮捣蛋,他父母总是嬉笑着说等他长大非得找个厉害媳妇管管他,给他上副嚼子。
话虽然难听,也是个父母疼爱孩子的玩笑话,但费溪现在想起来总会惆怅难过。父母在他儿时说的玩笑话被他们不幸言中了。蒙晓瑞、孟夏、老谢还有宋鸿羽,他想起在一块混过的哥们儿们,怎么也找不到妥帖的情愫去定义他心中那份百感交集的感情。
“妈,你说我蒙大叔怎么就那么老封建呢?蒙晓瑞这些年混得挺不容易的。要不是他最初的阻拦,他和第一个女朋友说不定还不会分手呢。”
费溪父母听着他说的话,互相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起来。费溪等了老半天,见没有人理他,他就从后视镜里看了两眼。他父母一人趴在一个车窗户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离他们而去的麦城市区街景。
费溪忍了忍,终究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隐约地猜测出他父母是在以沉默的神态抗议着他的“大逆不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费溪开车载着他父母回他住的小区的路上,突然间很强烈地就想到了这句被他尘封在记忆中的封建古训。
“妈,有个事,我提前嘱咐你们一下,别在萧萧面前提蒙大叔家的那档子事。现在城里没有什么男尊女卑,男孩女孩都一样,现在姓复姓的孩子一堆一堆的。”
“中。我和你妈都说好了。到了城里都听你们的。我们有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问就行。”
“你媳妇的户口是迁过来了,还是在她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