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节

十五

很多年后，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聚会时只要谈到高启就会气氛压抑，总会gan觉他就坐在我们旁边看着我们微笑。我想高启死后一定yin魂不散缠在我们左右，他一定舍不得这万丈红尘与喧嚣城市。他是一个喜huan热闹的人，他一定不会喜huan天堂的冷清或者地狱的yin冷，又或者这城市如网，能网住一切不安份的灵魂，即使是死了，灵魂仍然在这世俗的城市上空飘浮。

我后来许多次死里逃生，she1过仇家的致命追杀，都是突然间gan觉到仿佛有人在我耳边喊，兄弟，你想跟我一起漂浮吗？我便浑shen发冷，预gan到危险来临。我一直怀疑，这是高启在冥冥之中对我的庇护，否则我不可能那么幸运地躲过一次又一次周密布置的谋杀。

比如2004年chun节前，我和兄弟们一起在汉口黄浦路一家茶馆喝茶聊天到shen夜，这家茶馆是胡东风的情人开的，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据点，许多人并不知dao我们常在这开会。主要是与几个骨干成员一起商议对手下兄弟发放“年终奖”的问题，在dao上混的兄弟都是冲钱而来，过年之前给他们一笔不小的“奖金”是笼络人心的一zhong好办法，我借鉴了某些外资企业发放保密工资的zuo法，除了当事人知dao多少钱之外，其它人一律不得打听别人的收入。但是这zhong规定我可以肯定得不到严格执行的，他们一定会相互打听，因此在谁多谁少的问题上我们he心层费了不少心思，以至商量到shen夜2时许。我touyunyanhua，相当疲惫，突然间包房间的灯闪了一下，空调聚停。其它人毫不在意，我却突然gan觉到浑shen发冷，yan睛发hua，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兄弟，你想跟我一起飘浮吗。

我张yan四望，面前几个人的面孔仿佛在缩小，正在离我远去。胡东风猛一拍我的肩膀，你干嘛呢，水生，叫你少搞几个小姐的就是不听。我回神来，他们都望着我笑。

胡东风站起来说，老子饿死了，一起去吃点什么吧。大家于是起shenchu包房，过走廊经过大厅正要chu大门向外走，我又一次gan觉到touyun脚ruan心中发虚，难dao真是我最近纵yu过度了吗？耳边又开始chu现幻声，我在门口停住，四下张望，昏黄的路灯下清冷的街tou空无一人，门口几辆小车正静静地停泊着，其中有我们的两bu车，空旷的黄浦路上偶尔有一辆的士无声地划过。

有几个已经快步走到车前了，胡东风在门口转过shen来取笑我说，要不要我背你chu去，我微笑一下推开玻璃大门，寒风如一桶冷水倒在我shen上，我一个寒战，突然就听到那一排停着的黑se轿车中传来微弱的声音，这是一zhong枪械上堂的声音，我几乎是本能地大声喊：快回来。

但是先前chu门的几个家伙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就在他们奇怪地回tou看我的刹那，从黑呼呼的车子中冲chu了四个穿着黑se风衣的人，他们toubudai着一zhong只louchu两个yan睛的老tou帽，手持猎枪。我们的人在意识到chu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枪手们一起向我这边开火，我本能地捂住toubu就地gun进茶馆大厅。与此同时我听到猛烈刺耳的枪声，然后是胡东风啊哟的shenyin声及大厅的玻璃门轰然粉碎的声音。胡东风在喊，日你妈跟老子来yin的啊。

我们均手无寸铁，当即连车都不及上就四散奔逃，这一伙杀手对他们各开了一枪后也不再追，一起向我这边过来，很显然这帮杀手的目标就是我。胡东风浑shen是血地挣扎着爬进来，胡东风对我说快，2楼卫生间的第二个水池中有枪。

我拖着胡东风向茶馆内跑，店中两个服务员闻声跑了chu来，吓得浑shen发抖又向回跑，因为已近年关，店中并没有其它生意，店内只留了两个服务员加班。我大喝一声让他们扶着胡东风快躲起来。胡东风喊电源。我立ma明白，跑到过dao尽tou将整个茶馆的电源全bu关闭，茶馆内的灯猛然全bu熄灭，那帮枪手们怔了一下，迟疑着是否进来追杀。

我在黑暗中问胡东风有后门吗。胡东风却说日你妈的，快去拿枪，老子要跟他们拼了。我在黑暗中摸黑上楼，跑到二楼的卫生间an燃打火机，在第二个ma桶中果然发现一个黑se塑料袋，我颤抖着摸chu来，扯开塑料袋果然有两把黑se的仿64式手枪，我来不及多想，拿枪下楼准备拼死一搏。我浑shen冒汗，那些看过的电影中的情节在脑中闪回。

就在下楼梯时，黑暗中我的双tui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我一tou栽倒，从楼梯间一直gun到一楼。手中的枪也不知dao落在何chu1，我正忍着ju痛爬起来，黑暗中我的脑门被一件发tang的东西ding住，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ding住脑袋的东西刚刚开过火的猎枪枪guan。

我浑shen冰凉，再也无力反抗，只需要持枪者手指轻轻一动我的脑袋就会四分五裂，从此武汉就将少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混混。仿佛时间静止，我28年的蹉跎岁月将写下一句可耻的句号。

黑暗中那个人盯着我，目光狼一样散发着幽光。我突然间想到他是谁，我勇敢地迎上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