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去,生孩子可是大事…我叫司机送你去吧。”
“不用,不用,各位,先走一步了,大家吃好…”我跨出门口前跟所有的吃客都挥了挥手他们也礼貌地向我做了表示“慢走,慢走…”
出了“芍药”我才发现自己满头是汉,腿肚子一直在哆嗦,看了看表,八点多了,再也无心与迟大志和袁芳一起叙旧,我抬头四处看了看,原来“牡丹”就在“芍药”的斜对面。我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出了饭馆的大门,打了辆车,直奔家去。
45、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不平静,一直在问自己,我这么做算不算一个坏人,快到家的时候,我用一个非常简单的因果关系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人。
因为我拿着这份本不属于我的贵重的礼物出门之后满头大汗并且腿肚子直转筋,所以我不是一个坏人。没有一个坏人得了好东西会像我一样得仓惶。
我把手表的盒子装在了包里,将手表带在腕上,借着昏黄的街灯,我看到表盘上的钻石折射出的耀眼的光芒,心里的欢喜让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我看别人写文章,经常在文章当中发现“爱不释手”这样的词汇,曾经我思忖过许多次,爱不释手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因为我从没有过让我爱不释手的东西,爱不释手这个词我只在我的哥哥闻铁军身上用过一次,那个时候闻铁军上了小学,我刚上学前班,上午刚学了这个词,晚上放学回家,看到爷爷带着闻铁军回到了家里,我爸爸妈妈一边做饭一边陪着爷爷说话,闻铁军拉着我到门口去玩,他从唐山给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干果、奇奇怪怪的小泥人,以及他自己用一种叫蓖麻的植物做成的手枪,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兴奋至于拉着闻铁军的小手叫喊起来“哥你真好,你是我的爱不释手。”
我爷爷他们在厅里听到我说的话,一下子哄笑起来,妈妈嗔怪我乱用成语,闻铁军用他穿的那件已经打了很多补丁的条绒上衣的袖子抹了抹鼻涕,紧紧搂着我的肩膀,傻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换牙之后刚刚长出一半的板牙。
46、
忽然很想闻铁军,我想许多我们成长中途的细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的大脑所丢失了,我现在甚至想不起来为什么我没有像别人家的妹妹那样从小到大称呼闻铁军哥哥,没有原因,可能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少不更事的时候因为跟别人不一样而洋洋得意,长大之后渐渐懂事,多少都会有点后悔的感觉,我本人在对待该如何称呼闻铁军的问题上就是这种情况,以前我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我认为如果我这么多年以来称呼他为哥哥,说不定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小时候的感情,不是说我跟闻铁军现在的感情不好,我只是想说如果我那样做了,也许,我跟他的感情会更好。
自从大发白离奇的死去之后,我对从幼年就开始的情义更加珍惜,尽管每天我都遇到不同的人,尽管时常会有亲疏不同的朋友打来电话跟我闲聊,但是打心眼里,我对他们充满着怀疑,我所有的信任都在迟大志和大发白以及我的亲哥哥闻铁军身上,大发白死了,我一直很后悔应该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好一些。
我到父母的家里去找闻铁军,敲门敲了很久都没开,拿出钥匙开了门,我大喊“怎么没人啊?”打开灯,果然很安静,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我自己嘀咕:“都上哪去了?”
米晨静的房间里灯亮了,我听到她悉悉嗦嗦下床的声音。
孩子流产以后,米晨静怀孕时候长的肥肉一点没下去,好像更胖了一些,但是她面色不好,黄的就像成熟了的小麦。
米晨静打开门,一见是我,她问到:“闻昕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晚上包了饺子冻了一些在冰箱里,我给你煮煮?”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不用嫂子,”我拦住她“我就是回来看看,我…我…闻铁军没回来?”我试图把闻铁军称作“我哥”但张了两次嘴,我居然都没有说出来,我担心米晨静听起来会很不习惯。
“他回唐山了,最近生意特别忙。你找他?”
“我…我没事,想他了。”我在客厅里四下看了看,准备回8号楼去,一大堆应该白天在单位干的工作我都没完成,连我自己都奇怪,不知道自己最近在单位都干了什么,工作效率极其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