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已经醒了，正在赶慢赶地写稿，我们且不要去扰她清净。不过是怕她一会渴嚷着要茶喝，我已经叫碧如伺候着了。”

“不瞒你说，前阵，小的十分不好，总是睡不着觉。稿也不在白天写，只拣那三更半夜无人打搅时候写。我们下人的，也要照样守夜伺候。你可知她为了什么？”锦书抿嘴一笑，把问题抛给了暗香。

“听说，主爷最近又新觅了几位姑娘，据说文采不在喜雨姑娘之下。正在用心调教。”

“哎，只可惜，云姑娘没有这个福分了…”

“胡说，寻常的丫，可没有你这样知理达意的气度。”锦书仍然只顾着笑，拉了她的手坐在廊下说话。

声潺潺。

“大概白天人多嘴杂，扰了小清修。”暗香随答。

“去了这么久？”锦书笑笑，将手中的玉米粒洒在了笼里。

“婢遵命。”暗香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那个说话伶俐的朝奉已经走远。只能看见他一青的打扮，背影十分颀长俊秀。

暗香急忙小声答话：“是，婢暗香。”

锦书没有坐，只站着写。“暗香，我这会儿不得闲，你将我的衣服送去浣衣房浆洗浆洗，让她们帮我把染了墨的地方洗净就好。”锦书一面忙着誊录，一面小声吩咐她。

暗香依照方才的少年人的吩咐，将伺候喜雨多年的大丫锦书唤了来。看她将前面几样事情都打妥当之后，换了衣裳服侍喜雨喝完参汤，这才取熏好的宣纸，将方才被墨迹污浊的稿纸重新誊录起来。

“是。我这就去。”暗香低声答应着，小心翼翼地掀帘去了。只听喜雨在睡梦中轻声嘤咛了一句，她没有听清喜雨说的是什么，步履匆匆地抱着锦书的衣服去了浣衣房。

两个浣衣房的嬷嬷正凑在一块洗衣裳。

暗香抱来了衣服，总是喜在浣衣房多待上一会。

浣衣房在抱鹤轩的最南端。因为长时间需要晒晾衣，是以采光也比别清亮。来这里事的大都是生育过的中年女，因为要贴补家用，来此兼个短工。她们的女红比别好，又兼着绣织补浆洗漂净等耗时耗力的活计。

“我也听说了。那几位姑娘来的时候，还和摄雪、问晴二位姑娘打了个照面，说是长得十分清丽可人。”

这次选中的三个丫，一个自然是服侍喜雨，另两个送给了摄雪和问晴。

暗香垂首：“兴许我们丫的，都是一样的眉低。”

“倒是个好名字。”那朝奉贝齿冲她一笑，招手：“你且去唤锦书，让她去，仔细将小的稿纸找齐，顺序码好。再将地板上的墨迹都拭去。净手之后，换件净的衣裳，去厨房要一碗安神补气的参汤，服侍小喝下去。待她午后休憩，让锦书用净的宣纸，熏上香，替小将稿完整誊录一遍。我晚些时候过来取。”

“暗香不认路，是以耽搁了，还请恕罪。”她说的倒是实情。

若是您第二本《满》卷能在六月中赶来，加上诸如画的程，在五月中就能继续上市。此时的《鸿》卷上市了月半足余，也许早被新上市的其他作者的新书抢去了风。若是赶月半继续版，不仅能增加在读者心中的知名度，还能顺带帮《鸿》卷提升一下销售。书局中，若是有两本您的书位，自然买的人也就多些。”这位小厮齿伶俐，说话有条不紊又极其在理，一时间让喜雨垂下了去。

暗香站了一会儿，暗暗退了去。摄雪和问晴，是抱鹤轩中仅次于喜雨的作者。三人平常就暗自较着劲，也没分个下来。

“喜雨姑娘前途无量，也是书局之福。”朝奉恰到好地恭维了一声，默默退了去。

站在晾晒的衣中间，影被衣遮了去，丝毫没有人留意。

一旁的红木漆雕的座椅是为喜雨专程打造的，椅背似一虹，打磨得圆合，能让她书写的时候将腰恰好欠其中，再铺上柔的腰垫。掌柜的怕这位抱鹤轩的当红一儿因为极度赶稿而让有些许不适。

暗香与那两名新来的丫也混得不熟，只好打消了去一探究竟的念。她一步一步走回了喜雨所住的阁之中，没料想锦书已经誊录完毕，在门檐下喂鹦鹉。

一面洗，一面说着闲话。

“可不是。谁让抱鹤轩捧一个红一个呢？赚一笔丰厚的嫁妆，今生也就适宜了。”

“是。”

他看了一噤声站在门外的暗香，：“你是新来的？”

“说起来，想抱鹤轩的姑娘们，可是多如恒河沙砾。”

捣衣声声。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因由。还有呀，就是——”锦书刚要说下去，没曾想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你说的也有理。我尽力罢了。”喜雨思量了半晌，终于认命地叹了气。

锦书瞅着她看了一，：“为何我觉得你看着熟？”

“嘘…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