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女怀，基督在上行走，瞎的人张亮了睛，坟破而死人复活…人们说，这叫信仰。

那吊在墙上、膛着血的，本来是个“真”的人。他用他特别温厚实的手抚摸病人的脸；用他定诚恳的声音告诉手握石的人们，比审判重要；用他上的血和伤痕告诉弱的人，牺牲有时候比生命还要贵。

只是有的丈夫没有回来；有的儿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是船，和这些丈夫、儿有关的人，戚苦着脸，就到庙里去找那黑帽红袍的使者，怀里夹着一包丈夫和儿曾经穿过的、贴的衣服。

妈妈其实是有答案的。

爸爸的大手递给安安一支胖蓬松的棉糖，粉红的。

安安在光下添着粉红的棉糖。

那个往旧衣服上洒的士，在“招魂”渔村的人们，靠在大海的脚边生活。邃奥秘的大海给予他们丰盛的生，也给予他们冷酷的死；大海不欠人任何解释。妈妈曾经在渔村沙滩上看见一条人，一条本来可能黝黑结实，现在却被盐泡白泡的。

可是他的“阿妈”认为他上附了鬼气，受了惊骇。庙里那个镶了金牙的士会帮孩“收惊”门时，她在怀里攒了一个红包，不小的红包，因为士在“收惊”之后，还会给她一小包香灰，给孩泡吃下。

走黑暗的闸门，光劈倾泻下来，把小男孩的发照得晶晶亮亮的。小提琴的乐声从泉那边袅袅飘来。

妈妈没有答案，因为她自己迷惑了。

谁知那条属于谁呢？

也让一个三岁的孩颤抖。

教堂尖上飞下一只鸽，颈上环着一圈绿光，摇摇摆摆地踱到小男孩脚边。

“妈妈，”小男孩挨着，噤声说：“我们去好不好？他们为什么把他得这么可怕？”

摇着铃把狼的灵魂找回来，念一段经把鬼魂镇住，取一支签把人的一生说定…人们说，这叫迷信。

妈妈不知怎么回答。

神话。迷信。信仰。

那满脸通红的婴儿，大概已经哭闹了一天一夜。他的肤上也许长满了一粒一粒的痘，他的上也许冒了一层白。或许他什么也没有，只是裹的毯太厚太，使他不过气来。

用五彩石把天上的大补起来，将菜园里的大南瓜一指而变成金光闪闪的车，人淹里转化成一株丽的仙…人们说，这叫神话。

“他本来是真的人，但这个是木的，是假的。”

后来的人，不曾亲见过他的人，就用各材料：木、石、土、塑胶…成他的形像，架在公路边，让开车的人看见；放在山上，让路过的人仰望；吊在黑暗的墙上，让忏悔的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