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掉了上衣和鞋，松开了领带；她呢，坐在对面的椅上，脸上带着严肃的微笑。

“你可以躺在沙发上休息休息，”她说“看来你是累了。”

他说话难得如此直率。琪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她说“不过孩都睡了，我不想叫醒他们。”

“如果你迟早到无聊，就给我打个电话，好吗？我不一定同我认识的每个女郎都要过夜。”

她的声音先有犹豫，后来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不半烦躁的心情。她问：“有什么非谈不可的事情吗？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约翰昵对她苦笑了一下：“我同一个姑娘在我的寓所幽会；她甩开我，拂袖而去。你知，这一下我才如释重负。”

因为他现在不像原先那么喜她了，所以他到轻松多了。他一面喝酒，一面凝视太平洋。她说：“我希望你不要寒心，约翰昵，但我是直率的。我觉得好莱坞一个姑娘遇到这情况是可以随便离开的，就像晚上分别时吻一下手表示晚安一样。我好久没有来这里了，不懂这里的规矩。”

“我正在发胖，发脱得也快秃了。妈的，如果这影片不能使我在影坛重振旗鼓，那我就不如去烤馅饼。不过我也许会把你安在制片厂里，你看上去还是一表人才。”

约翰昵摇摇。

“这话我的孩是不会相信的，”她说。

“没有，”约翰昵说“我今天刚刚拍完那影片；我觉得也许我可以来看看你，同你谈谈。如果你觉得不会把孩惊醒，也许我还可以顺便瞧瞧他们。”

他俩又各喝了一杯酒，相互冷冰冰地吻了几下，她决定要走了。约翰昵斯文地说：“以后某天晚上我还可以请你吃吃晚饭吗？”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得熬过这漫漫长夜。他本来可以采取杰克·乌尔茨所说“店政策”即网罗一大群自愿上钩的小女明星，但是他渴望的是有人情味的伴侣。他渴望能像人那样地谈。他想起了他的第一房妻维琪妮娅。现在那影片的拍制工作已经结束了，他可以腾更多的时间来关心自己的孩了。他愿意同他们的生活重新打成一片。他也很担心维琪妮娅。她无法应付好莱坞那些招摇撞骗的时髦人，他们很可能追她，目的是他们可以，说什么他们已经把约翰昵·方檀的第一房妻引上钩了。据他所知，目前还没有人能够这样的。不过，说到他的第二房妻，每个男人都可能这样嘘。他前思后想，心里很不自在，便拿起了电话。

“我知你不愿意白费工夫而到来落个空，”她说“谢谢，今天晚上我过得痛快。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我的孩说：‘我同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共过晚餐，就在他公馆里。’”

琪妮实际上是恼怒那个女郎，原因是她拒绝了他。

他继续说下去：“谁要是怀疑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给你把问题澄清。我就说我满屋追呀追的，但是你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贞洁。这样说，行吗？”

他又对她微微一笑。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罢，她就走了门。

“别为那些小贱人伤脑，”她说“那个女人原来一定以为用那办法可以使你对她产生兴趣。”

“谢谢，”他说“半小时之后我就来了。”

“我不寒心，”他说。“来一个老式幽会也是有意思的。”

她看上去有三十五岁，足足三十五岁了，但终究只有三十五岁而已。而在好莱坞，这个年纪也就相当于一百岁。年轻漂亮的姑娘遍地都是，个个昙一现，新鲜也是一年，有的可以新鲜两年。有些实在漂亮极了，男人见了心脏都可能停止动，但是一旦她张开金嘴，玉牙，一旦她们急于要一举成名的渴望蒙住了她们睛里的可的闪光，她们也就失去了新鲜。貌不惊人的女郎休想同她们竞争。你兴的话，也可以

“那你就来吧，”她说。“你演了你所要演的角，我为你兴。”

“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不去找女人幽会，自己发闷，”她说。

他最后实在大刻薄了，他也到伤了这个姑娘的面。他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他并没有把她得大，这一下就把她胜利的甜大大减弱了。今晚她之所以能成为胜利者，就是因为她还缺乏腕力和引力。当她讲述她如何拒绝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的时候，像她这样的脾气，她会带着尴尬的微笑说：“当然罗，他也没有。”他倒有同情她，因此他说：

“有什么奇怪？”他一面问，一面喝咖啡，没注意把咖啡洒在衬衫上了。

“哎呀，烦死了，”他说“我对这玩艺儿厌烦了。我就要老了。如今我连歌也唱不起来了，我觉得我要吃娘儿们的苦。你看，我目前的外表上还不显老。”

很有脑。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后门可以在演方面帮她的忙而倾倒在他怀里，实在是个坦率的姑娘。但是，除此以外，他另有会，这以前也曾发生过几次。同他幽会的女郎早就下定决心不同他睡觉，尽她非常喜他，其目的只是为了可以告诉她的朋友或自我陶醉，说什么她主动放弃了可以引诱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的机会。他现在才明白：他上年纪了。他并不生气。只是这会儿不像原先那么喜她了；他原先真的是非常喜她的。

她给他冲了些咖啡，端来了些家里的糕，让他在起居室里坐。

“赫赫有名的约翰昵·方檀如果能够从女人的纠缠中脱就真是走运了，”他说。

她诚恳地说：“你平时比你的照片还要好看得多。”

“奇怪，”她说。

“不叫醒他们也行。我只想同你谈谈。”

她摇摇。

他第一房妻在门等着他。她长得很，小巧的材，淡黑的肤，是个可的意大利女郎。她从来不同其他男人鬼混，这一在他看来是非常可贵的。他还想要她吗？他扪心自问，回答是个“不”字。有一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不可能主动向她表示情了。因为他俩之间的情太年日久，没有新鲜味儿，另外还有一些同无关的事情，她也绝不可能原谅他。但是如今他俩已不再是相互仇视的敌人了。

使他惊奇的是他发现琪妮的脸上现了怒。

接着，约翰昵又装腔作势地说：“我愿意给你写个书面证明，要吗？”

约翰昵对她笑笑，摸摸她的脸儿，他的手伸下去拉拉她的裙盖过她那圆圆的、光光的膝盖。

约翰昵·方檀到了那个一度是他的家的所在地贝维里山，但没有上下汽车。他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凝视着那栋房。他想起了教父说的话，他可以照自己的愿望来创造自己的生活。如果你知自己的愿望是什么，成功的机会是有的，但是，他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

他立即听了她的声音，这也并不奇怪。当他十岁时，他俩都在音乐班学唱歌。“嗨，琪妮，”他说“你今天晚上有事吗？我可以过来坐一会儿吗？”

“还可以告诉你的孩说，你没有屈服，”他说。他俩都放声笑了。

她索来个彻底坦率、恳切，把问题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