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烦躁地翻着书包，那些念叨令她简直要崩溃。她很想对海说，你们这些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的优等生你们这些从小到大顺理成章地度过的优等生你们这些总是想着要叛逆要格的优等生，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会呢！

这时候教导主任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冷冷地抬起朝三三毫不留情地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你先回去上课。这件事情我会跟你班主任一起商量理的。”

三三想，没有人会忘记这件事情，或许班主任的联系电话已经打到了家里。她相信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知这件事情，那些低年级的女同学在上厕所的时候都会对着她指指窃窃私语，会有警告分的公告贴在海报栏里，就连育室里理械的老师都会记得她的名字。这觉多么熟悉，无非就是万航渡路童年的重演，她就是那个该死的无药可救的重蹈覆辙的女生。可是她怎么能够跟海说“不”呢？她就是害怕再次变成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没有人理睬的女生。育课分成两人一组练习的时候她就落了单，不得不孤单单地面对着墙抛球。英语课排练情景对话老师把她胡了一个小组，结果她演的角连完整的台词都分不到，当然不会有好分数。她期末的班主任评语里面总是写着：希望下个学期能够更广泛地团结同学，共同步。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成天腻在旁的

当三三走教室看到海躲躲闪闪的神时就突然知了。对，她们俩就是这么知知底。海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她冷漠又愤怒的目光，只是跟后的男生声谈笑着，声音刺耳。三三第一次注意到，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会从鼻腔里面发呼哧呼哧的气声，显得愚蠢又恶心。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讨厌过海，讨厌她稀疏蓬松的鬈发，讨厌她总是时刻以为别人在注意她的那拿腔拿调。三三从未像现在这般讨厌过她，讨厌得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可是这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女朋友啊！她们俩就连上厕所都要说好了一起去，就更不用说中午排队买饭，育课的时候打板球橡，去小卖买用半不的开泡来的杯面，每天放学后她们还要在家里打半个小时的电话，把一天的快乐和难过的事情再重温一遍。三三现在却只是伤心地坐在座位上，像颗小钉一样死死望着海。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女朋友，她是在男孩堆里厮混长大的却本不知如何去应对那些芥和彼此间毫不留情的伤害。为什么海不正大光明地告诉那些小氓她自己的名字呢？为什么她竟然可以那么龌龊的事情呢？为什么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数学题呢？直到放学的时候海才鬼鬼祟祟地从车棚里钻来，拉住三三的手说：“我不知他真的会写信。我以为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会写情书。他总是开玩笑，说些不会的事情。”三三没有说话，她从书包里面找车钥匙。她的书包总是七八糟地满了东西，明明听到钥匙串上的铃铛在拼命响却怎么也翻不来，却好像给了她一个死气沉沉的借不去搭理海。

那封信其实是写给海的，但是海却告诉了别人一个假名字，三三的名字。

“那么我月经过了一个礼拜都没有来会不会是怀了？我害怕极了，但是又不能够跟任何人说。我也不知怎么样才会怀，就真的害怕死了。”海依然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神经质地颤抖着“你帮帮我，不要告诉老师。我怕我要是怀了，他们如果查来的话会把我开除的。你知我爸爸那个人，他什么事情都得来，如果他知这件事情的话会把我杀死的。”

“可是这信不是写给我的。”三三翻来覆去所能够说的也只是这句话。

“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的，都会过去的，求求你了。”

三三几乎是哀求着说：“真的不是写给我的。”

但是她站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三三只能向外走去。刺耳的下课铃声砸响了，她听到背后教导主任用恳切的吻对其他人说：“一个碗不响两个碗丁当，等等叫她班主任打个电话跟她的家长反反映一下这个情况吧。”她想要捂起耳朵来，想要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办公室，好像只要她跑得足够快，快得像那个在严家宅里飞奔而过的女孩，就可以逃所有的噩梦。

是撒谎，那些教导那些期望和那些训斥都是骗人的。他们早把好的时光都忘记了，他们本什么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