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药末冲瓶。说来也怪，这一次，我的瓶刚伸过去，离那孩了还有半尺远，那孩就像镜蛇一样，把整个竖了起来，来抢我的瓶。叼上嘴就不撒嘴，直到喝得光，还咂嘴。我把瓶抢了下来，好家伙，橡都穿了。

我赶问小姑娘，那个怪孩放哪儿？她说一直在给别的婴孩换衣服，本就没过到这边来。

吃不喝，肤很快就得像旧报纸。我报告了医生，等医生陪我回来的时候，床上小毯空了，那个小小的人居然丢了。

那孩立刻就睡着了，安静得像醉猫。

我不信。可医生的医嘱，你得执行啊。我说，好。可是你别走，就在一旁看着，我害怕这孩。

范育稞和独角兽老太正聊得起劲，忽听走廊里一片嘈杂，病人烈地大呼小叫：快来看啊，打起来啦！

我说，这孩绝了，喂什么都不吃。

医生说，是。他是一个吗啡成瘾的婴儿，因为母亲毒，他在母内就成了瘾君。刚才就是他的大烟瘾犯了。我给了他极微量的吗啡，他上就安静了。对付这么小的成瘾者，我不知怎么办。先这样维持着吧，要不然，他立会因犯瘾而死。

我说，你是说…

医生放下孩，从药房拿了一片药回来，掰成碎未，从中拣了针尖大的一小块，隔着纸捻成极细的粉，对我说，把它搀到瓶里，喂这个孩。

医生说，他没家长了。

我说，那怎么会？

医生说，他的父亲，本来就不知是谁。他妈，是一个毒的女人，难产加上毒瘾发作，刚生下他，就不在人间了。

我看着这个最小的大烟鬼。心想，可怜的孩！老天，这是作的什么孽！

医生说，会不会是老鼠叼走了，既然你说那孩个最小？

那个赤的小怪孩，真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助产上，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事。他竟然从围着铁栏杆的小婴儿床上爬了来，鬼知是不是妖帮了他的忙，他不单爬了来，还扯着我的书包带爬上了小板凳，把我的书包打开了，把烟卷从最里掏了来…天哪！他到底还是小，行浅，不知怎么把烟着，烟卷被他的小手漏了，黄白儿的烟丝撒了一，整个人好像沾了生芝麻的天津麻。他不着烟，急得毗牙咧嘴，就像狼一样嚎起来…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一个月的孩，能到哪里去呢？是不是叫她妈妈给偷着抱走了？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妈的想孩，就把自己的孩偷到病房去了。我对医生说，到她妈妈的病房里看看有没有，别光在我这里找，婴儿室从来没有过丢孩的事，就算有人偷，贼会挑个白白胖胖的男娃，不会要这个孩。

我说，老鼠能叼着孩，从二尺的床栏杆过去？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鬼哭狼嚎，吓得人浑的寒都竖得钢针一般。猛一回，只见那个丢了的怪孩，正躲在我的书包后面烟。真的，要不是我亲看见，谁说我都不会相信。我一个老婆，书包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盒便宜的烟卷。上班的时候不能烟，我守规矩，这烟是预备路上的。平时我都是把书包锁在更衣柜里，上班的地没外人，从来没丢过东西，有时随便一扔，也没过岔。今天我的书包就是搁在一张小凳上，带还耷拉在地。

医主说，那是以前。你再试试。

我看看医生，他比我镇静，皱着眉，好像在想什么。说话间，那孩突然把烟卷丢了，浑筛糠般地抖起来，好像有一个大电门接到他上了。看着大滴大滴黑黄的，就从孩上渗了来，肤就现了大理石一般的纹，不是那光亮亮的大理石，是坟墓里埋了好多年那…

我一把拽住医生，生怕他跑了。我说，大夫，这孩不是什么妖怪托生的吧？

我看着医生，这孩太古怪了，得赶让他家长知，要不不说是他们先天的事，赖咱们给养成这样的。

我愣在那儿，半天缓不过神来。真的，我以前接生的时候，看到无脑儿、蜘蛛手，四只胳膊四只的孩，我都不害怕。那没什么，不就是怪胎吗！这回可把我给吓着了。

医生是男的，胆大，走过去，抱起那孩，翻着他的看了看。那小张就狠咬了医生一嘴，不过他到底有气无力，嘴里也没牙，只把医生的虎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