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昨晚，在陌生的环境里，听陌生人，将陌生的知识，冷漠地描绘给你听，没有一点斩钉截铁的jing1神，真是jian持不下来。

但范青稞匆匆吞下的安眠药，不可抑制地发生作用。她很想让腾医生讲下去，但在膝医生的故事里ruan弱无能的药wu，子夜时分，打倒一个正常人的神智，却绰绰有余。她的yanpi间距越眯越小。

我谈得很枯燥，请原谅。谢谢你耐心地听这些空dong无趣的东西，我们以后再接着谈。滕医生很有风度地结束了讲授。

很好…可惜没讲完，戒毒启蒙教育…谢谢，以后…范青稞困得前言不搭后语。

凡是我值夜班的时候，继续讲。膝医生应允。

范青稞跌跌撞撞往病房走。以前偶尔也吃过镇静剂，但从没有这样灵验过。“请朋友吃饭，东西要越新鲜越好”不知怎的，脑海里冒chu了这句广告词。看来戒毒医院的安眠药也比别chu1的劲tou大。

睡了一个极好的觉。也许是听了悲惨的往事，相比之下，自己生活中虽有zhongzhong的不快，但是你不xi毒，这就是幸福。

早起，范青稞心情好起来。想到这屋里的人，席子除外，都在毒品的炼狱里煎熬，前面还有戒毒的磨练，优越gan油然生起，随之滋生chu同情。心想这里的病人毕竟是自愿来戒毒的，良心中还有未泯的星光。

昨晚上，你没听到什么吧？大姐。庄羽心虚地说。

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范青稞恨不指天为誓。

庄羽聪明过人，从yu盖弥彰里gan觉了她的好意。心想这个一直板着脸、小心翼翼察看别人的大姐开始合群了。

大姐，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得互相多帮衬。庄羽甜得腻人。

你们这样恩爱的夫妻，在jian人里，也不多…

范青稞话没说完；自己脸先红了。这话里至少有两chu1埋伏着影she1。一是昨天晚上的响动，刚才还矢口否认，此刻不打自招。其二是“jian人”虽说xi毒的人，不能算jian人，但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说，终是不妥。

min惑的庄羽却全不计较。此是范青稞多虑，xi毒的人，廉耻淡如纸。再者，范青稞讲“jian人”的时候，把自己算在jian人里面。庄羽不知她有诈，大家彼此彼此，并无han沙she1影的gan觉。

支远心事重重的样子，起床后默不作声地chu去各chu1查看，好像侦查地形。席子到水房去洗主人换下的衣服袜子，只剩范青稞庄羽对坐。

庄羽闲着无聊，问；大姐，你怎么染上这玩艺的？

范青稞便把昨日说过的故事，又照本宣科了一遍。庄羽哈欠连天，范青稞惭愧自己的简单乏味。

几分钟，她的经历就讲完了，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庄羽化妆。

我说你这个大姐，我辛辛苦苦听你说了半天，你就不肯关心关心我？也太瞧不起人了，好歹有个礼尚往来，是不是？庄羽的眉mao只描了一条，回过tou来，气哼哼地说，一张yinyang脸hua稽地耸动着。

范青稞发觉，xi毒人的思维逻辑，受毒品干扰，发生畸变。比如一般的人，以xi毒为耻，生怕自己牵连进去，谁要说他xi毒，必得咆哮如雷，洗净耻辱。一旦xi了毒，事情就颠倒了，觉得这正是自己显著地与众不同之chu1。你漠视他的特长，就是大不敬。

范青稞惶惑了一下，随机应变dao，看你正化妆呢，怕你一说话把嘴chun画歪了。

荷！这算什么打搅？我乐意给你讲我的故事，比你的好听多了。要是编成电视连续剧，保证能演50集！

范青稞心里想听，故意装zuo不相信的模样说，是吗？

庄羽极qiang的表现yu被cui得如火如荼。

她化好妆，点燃一支烟，缓缓地说…我可是jian人家的女儿。父母都是革命军人，高干。高干这个词，现在叫人给说俗了，是人不是人的，都说自己家高干。高干是那么好叫的吗？真正的高干，就是文革以前的十三级干bu，原装红se贵族。至于以后什么司长局长的，爵是到了，我信他们捞的实惠，比文革前的老干bu海去了，可他们的后代永远没有以前高干子弟那zhong派，那zhong纯洁高傲的劲tou、优越到tou发梢的gan觉是先天的，学不会，像麝香一样，得从肚脐那儿散chu来。an说我这个年龄段里不pei有什么真正的高干子女了，父母早更年期了。但我妈比我爹年轻，在文革挨斗的时候，还怀了我。

要是平常日子，我妈一定不能让我生下来。她也是领导干bu，为了jing1干工作，肯定毫不犹豫把我zuo了。真要gan谢那些革命造反派，他们gen本不给我妈上医院的机会，我妈也不知dao我来了，还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