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是个男护士，20的年纪，胡茬钢。像个外糙、内瓤很辣的青萝卜。他面无表情地说，请遵守规定，要检查。

你们四个人，共住一间病房。这是护士长的第一句话。

庄羽撇撇嘴说，你们听听，这人多没良心！毒品也在不断更新换代，提档次。他是我老公，我能给他淘汰产品，自己优质产品，吃独吗？再说我这个人办事的规矩就是，要么不，就得最好。泰国的双狮地球牌4号纯品海洛因，那成，哪里找？不是的，上次我住院，问遍了病友，就没一个用过纯品的，最多也就百分之三十吧？支远，咱们那货，捻一下，细得没法说，闻一闻，纯正无比的酸气，是不是，支远？

人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你们是夫妻双双来戒毒。滕大爷难得地逗了一句。

两人谈着，置他人于不理，睛迷蒙的星光，好像被烟熏了一般。

两人噤了声。

在这屋里，我见过比你们更阔气的款爷款娘。可要不痛下决心和毒品告别，再多的房汽车，也会化成一青烟。滕大爷沧海桑田的谈话吻。

200是一间房。现在一说房，就让人联想到总统什么的，200同这个概念毫无关系。它简朴严密，像一枢纽，一边连着基本自由的门诊区，另一边是封闭的病房世界。

谁扰你？毒的人不是男的多吗，所以才派我来。谁让你一个妇，也那玩艺？自己不害臊，还说什么扰！实话说，我就是扰，也找寻不到你…小伙嘴不善。

每人一把钥匙，给你们，各自保存好。一会儿，男女分别跟我和周五到帘后面，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和全东西，都放自己的柜。院的时候，再拿走。注意，我说的是“所有”啊，包括从不离的大哥大、BB机…

范青稞这才搞清一行人的关系。

搜怎么能用男的？这不是扰吗？果然，庄羽叫起来。

支远无力地反驳着，你那时是3号，可你给我的是4号。4号比3号的劲儿可大多了。

这制度，简方宁曾打过预防针，待得很细致，怕沈若鱼难以接受。此刻范青稞在暗地里微笑了一下，且看这对豪富大款如何过关。

滕大爷，您要是真把我们给治好了，我们也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我们特区，有别墅，有汽车，到时候请您到我家，住在山洋房里，过几天贵族的日…支远说。

啊，我的大哥大，十年来从没分开，睡觉都搁被窝里。没它，简直成了瞎聋。求求您，让我带着它。我就想不通，它和戒毒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海洛因造的，莫非

公民似的，我不揭发你就是了，了一次就上瘾，比我当初可快得多！

周五说归说，还是从病房区把护士长找来了。

咱们这里，由于治疗的特殊情况，除了轻病人，一般是要有家人陪伴的，你们打算怎样治疗？滕大爷问。

皇天在上，这一次，我们一定戒毒！夫妻二人捶顿足。

屋里最主要的设备就是抵天板的柜，好像游泳池的更衣室。每个柜门上写着号码，锁上的钥匙晃晃，一布帘加屏风，围一个小小的隐秘角落。

记录完一应情况后，滕大爷对四人说，我领你们去200室。

我住过一次院了，规矩我懂。这次我们就互为陪伴吧，再加上我家的保姆席，照顾没问题。庄羽答。

打住。打住。不要在一起谈对毒品的受。你们既然是来戒毒的，就要对毒品有清醒的认识。滕大爷把笔上的墨仔细地揩净，打断他们的对话。

护士长是50多岁的妇人，脸庞圆圆的，乍一看很慈祥，甚至有些虚瓤，雪白的工作服很张地围在上，好像一只盛满了的桶。长期不见光的室内工作，使她的肤显病态的白，仿佛一直泡在清里的仙。胖人总是给人容易哄骗的印象。总之，对护士长的第一判断，往往是不准确的，诱使人放松警惕，以为她是很好糊的大妈，克服误差的办法是你盯着她的睛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她的目光猫鹰一般锐利。她的手也暴她的真情，骨骼大，力度和捷蕴藏其中。

是，那味，真叫好…支远一反刚才的畏葸，兴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