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教授陷入shenshen的回忆。

我知dao你是为什么，但我永不会说。

方宁，你在天上微笑着注视我的时候，嘴角是否有森然的冷意？

在大家yan中，你是那样地完mei。40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饱满的季节，有一zhong稍纵即逝的温暖。

责任是有分量的。它对40岁的人和70岁的人，gan觉不相同。越老的人对责任越是珍惜。你年纪虽轻，心已经老了。因为看到了太多的苦难。

我希望我喜爱的人，我的助手，都是很杰chu的人。如果她是女人，我希望她有很多追求者，这同我年轻时的想法不同。

一名医生，如果没有人爱他，ti验不到人生悲huan离合的gan情，就不能从gen本上成为好手。从别人的爱dai中，可以gan受到一zhong神圣的力量，血ye一样guan注xiong膛。

原谅我的自私，你是我最好的搭档。我从你那里攫取无尽的临床资料，忘记了你面临的危险：我和你的jiao往使我年轻。我不知这zhong作用是否双向——我使你gan觉苍老。现在我知dao答案了，你的死使我明白了你的负荷已到极限。

你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比我们这一代要辛苦得多。在该上学的时候，被驱赶进了田野。我始终认为，你们当中一定能chu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却无法培育优秀的自然科学家。这不是你们这一代人的悲哀，是历史的一个把戏。

可是你不信这个邪。原谅我打一个cu俗的比喻，你是一个过了裹小脚年龄的女孩，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可你一定要制造chu一双惊世骇俗的三寸金莲。你残忍地将自己已经成型的脚骨打断，拿到科学家的模式里去。

我不知dao这对不对，或者说值不值。

假如你不是这样一个好qiang到执拗的女人，我不知dao自己还会不会欣赏你。

当然，你不是为了我的欣赏才这样zuo的，这是你的天xing。但我从你的shen上，发现了年轻时的我，这使我惊异和huan乐。

每一个人都是高度自恋的，当我们夸奖别人的时候，其实是在赞叹自己。尤其是在一个mei丽的同xingshen上，发现了原是属于自己的某些特质，我们会高兴得不可思议。

当我第一yan看到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是一个不难看的女人。对于一个终shen从事严谨科学事业的老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年轻女人可能得到的最好评价了。

你是组织上给我安排的助手，但我拥有一票否决权，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枪毙”了许多卓有才华的年轻人。

我否决过像刚烘chu炉的面包一样新鲜的洋博士，久经风霜的临床医生也纷纷落ma。理由也许很不充分，甚至gen本就不成其为理由。比如一个小伙子，只是因为他在浅se西服里面打了一条黑领带。这从服饰peise上当然也是允许的，但我第一yan看到他的时候，很不舒服，吓了一tiao。好像在刷满石灰的半截树桩上，看到一条旧标语。

当然我可以收下他，然后对他说，小伙子，以后上班的时候，别这副打扮。他一定会听我的，这里是科学研究的前哨阵地，想作一番事业的年轻人趋之若骛。但我忍住了。我知dao他转shen之后会对别人说，看，这就是老chu1女的臭mao病，我们不得不服从她。我不愿被人这样议论。最要jin的是我从这条领带里，看chu他的协调xing和整ti观念有问题。这对科学家来说，十分致命。

我让他走了。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与领带无关。这时他们把你送了来。

材料摆在我的写字台上，我想是下面人的一个恶作剧。他们摸不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