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侠：这些成了腕儿的导演中，说不定将来就能个电影局局长什么的，凭这电影圈中的摸爬打练就的老猾，当一个有专业权威又谦和平易近人的握有生杀大权的官，真不是什么难事。

那样就会得不规范，故事本讲得不模式化，这就让人置疑你导演个人是不是还有另一追求？没有啊。那何必让我觉得可疑呢？鬼鬼祟祟的样。

王朔：谁上了这个台阶谁就完了。别人就会盯住他，不这个，那个，不通过这个，通过那个，导演们可怜，他们更可怜。

农民起义、剿匪、剿叛军，打内战，死人无数。秦朝的大将白起，一次活埋俘虏就埋了四十多万，那时候打仗才有几个人啊。也就仗着咱中国人多，多如草芥呀。

老侠：这些导演怎么啦？那调唱得就跟古代的圣人们差不多了。什么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妻也好，孩也好，为了自己那名声抛妻弃，后来的意识形态不断地一直化，化，把这个东西化到极。他们个人能达到极端的完，完到极端的自私，甚至连亲人或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他自我完的工。其实骨里是一富贵就，一贫贱就移，一威武就屈。

老侠：不用他们讲什么历史上曾经有过，就讲讲咱汉民族的历次对外战争史，蒙古族那么几个人，骑着小矮，咣当一下就把中原给占了，把人分为若等，汉人在最底层。满族也没几个人，也骑着小矮，过了山海关就横扫中原，让你们留起大辫。但汉族人也幽默的，现在都把这些异族侵略者作为自己的民族英雄，鲁迅早说过这幽默的下作，余秋雨还要专门写康熙大帝如何文治武功，了多少只虎什么的，在皇家园林中虎，早就准备让皇家开心的虎。再说日本人，中国那么大的地方，日本人哪能占过来，但他就是占了。怎么占的，一个日本兵骑着一匹枪上挑着太旗，一个人就占一个村，一个镇。一占了，上就有大群的伪军，接着就是他政权现…在我的读史经验里，中国人杀起自己人来，却总有胜利者。

不要假模假式地掩饰这个目的了。

老侠：其实，就像冯小刚那样拍贺岁片，是大众的商业的路，就完了。本来骨里要的就是这个，却非要远的艺术追求的样，这就太累了。也许，你从上就伪善，你也就不觉其累了。

王朔：中国导演最大的敌人是他们自己，中国人的艺术追求呀什么的，害了很多人。他们心里不如意，就总要扭态。冯小刚将来毁就毁在这里。你看他，自己想从贺岁片向艺术片转，一定要在电影节成功，这很可能是他的"坏"的开始，好好的一碗饭你不吃，也想学着去那里玩追求。

王朔：有一个说法我特别受不了。他们拍《红粱》的时候就讲过，是莫言讲的，什么咱们的祖上曾经有些英勇豪迈，现在都窝。拍《刺秦》的时候陈凯歌仍然讲这个话，历史上中国有过这样的志士仁人，现在没了。拍这些东西是想告诉大众：过去中国人不是现在这副窝样，曾经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