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人我成双遣”然而,意识到这种相对性的有几人呢?沿长江而下,人人在看青山之妖媚,殊不知青山亦在看人之丑陋——多少垃圾被不假思索地扔进“滚滚长江东逝水”之中!
“做作”成了当代文化的母题,即令汪曾棋、张中行等世外高人辈亦受其害,谁还能免俗呢?
北大装模作样的教授太多了。学生也学会了。
史铁生把生命的终极价值和意义看作是“美”他说,活着就意味着接受差别,忍受苦难,又在苦难中去寻找一片温馨与寂寥,寻找一份安详与豁达。
我还要在“接受”后面加上“反抗”在“忍受”后面加上“改变”
漫步书店,我发现那些只有书的形式而不配叫作书的东西竟是如此之多。
书店演变成一处高级的垃圾场。
伯特·兰特在《关于刮脸的道理》中写道“当剃刀触到我的脸上,我不免有这样的疑惧:假如理发匠忽然疯狂了呢?”这是休漠式的怀疑主义人生观。
宋代诗人黄庭坚却赋诗云:“养性霜刀在,闺人清镜中。”写理发师如写大侠。这是纯粹审美的人生观。中国士大夫比西方知识分子过得潇洒快乐多了。
在经济地位上而言,学生属于最穷的那一类人,与下岗工人、民工并列。一些老先生看不惯青年学生跑出校园去挣钱,指责说不安心学习。殊不知,衣食不足,安能做学问?德高“忘”重的大教授们功成名就,享受津贴,站着说话自然不腰疼了。
对于金钱能否正确认识,可以判定此人是否虚伪。契珂夫不到而立之年写出名作《体原》,获得1000卢布,他大大地改善了自己的生活。契河夫深知清贫的味道不好受,在努力挣钱的同时,一直为改变青年作家的物质境况不遗余力地奔走。他直截了当地说不喜欢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年轻时花天酒地,到老来倒摆出道德家的面孔说“拥有财富等于盗窃”契柯夫却说,自己很高兴有别墅和大片土地。“倘在辛苦之后,一觉醒来,突然变成资本家,应是人间乐事。”
谁否定人的正常欲求,不管他的调子有多高,我都十二分地警惕他,如同警惕法西斯分子。
钱钟书先生的著作中引了大量中外典籍,把上帝、君王、最高统治者的统治术比喻为:伏鼠、窃贼、夜行人、神出者、鬼没者、红云掩其面者、潜藏者、深居简出者、处于阴暗角落的伺机者、藏刀匿器者…然而,史书和报纸k全都堂而皇之地写着:太阳、旗手、拯救者、诗人、思想家、先驱者、父亲、舵手、万寿无疆者。
受到压迫必然会感觉到痛苦。对这种痛苦一般有两种对策:一种是笨人,为摆脱痛苦奋起抗击压迫,结果挣脱手铐,迎来枷锁。另一种是聪明人,想方设法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些压迫是必要的,对自己善意的。
我是个学不聪明的笨人。
被我视为小希特勒、小斯大林的红色高棉领袖波尔布特终于众叛亲离,被捕入狱。他对采访他的美国记者泰耶说:“你不知道我每天受的是什么罪!”反复抱怨自己被囚在满是蚊虫的监狱里。当对方问及300万柬埔寨人民被杀害的事时,波尔布特瞪大眼睛说:“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一个野蛮人吗?~直到现在,我的心都是清白的。”大恶人是不会后悔的,波尔布特希望能够“平静地死去”对于宋成事件,被杀的宋成及其14个家属,波尔布特说:“那些人,那些孩子,我没有下令杀他们。那是我们将计划付诸实施时犯的一个小错误。”
终于看到了波尔布特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左半边身子瘫痪、左眼失明、满头白发、满脸浮肿的老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不知道他是波尔布特,我也差点要动恻隐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