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缅军的不断冲锋，虽然使大家恐怖，但jing1神上还承受得住，因为和共产党作战时，共军便是如此凶残，但缅军的一○五径ju炮加入轰击，我们便知dao大势已去，江口是一片平原，全靠工事抵抗，每一个据点，都毫无隐蔽的暴lou在she1程之内，我们局坐在一个随时都可能轰成粉碎的掩ti里，touding上的麻包不断有尘土随着炮声落下来，邹浩修营长忽然推一下shen旁的他的副营长刘占。

“你到九号堡去，”他说“克保兄到十六号堡，我们不要聚在一起，万一一个炮弹下来，便没有人指挥了。”

“我想带敢死队去夺那ju炮，”刘占副营长说，等到发现我们惊慌的反应，他解释说“我们可以夜战，天黑后弟兄们报名，悄悄集中，拂晓攻击。”

我们不得不点点tou。

“啊，”他说，声调平淡得像他接受的任务只不过是去山麓那里买一包纸烟，他把tou靠到墙上，闭着yan睛“我如果战死，死也瞑目了。”

他的话好像向大家永诀，我和邹营长沉重的听着，然后我和他匍匐着爬向jiao通壕，可是，刘占营长这一次没有求仁得仁，在天黑之后，他正征求弟兄们志愿的时候，我们却奉到急令撤退。原来缅军采取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mei军的tiao蛙战术，tiao过江口，主力分兵两路，在距江口南北各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渡江，一路进攻猛撒，一路进攻猛布，他们已探知我们的后方空虚，决心一举把孤军歼灭，而事实上他们也有此雷霆万钧的力量。

这就是我们在拉niu山被困十天的原因，为了赶到缅军迂回bu队的前tou，我们再度用和跑一样速度的qiang行军，偷偷的渡过萨尔温江向拉niu山急进，我们已经四天四夜没有休息，弟兄们的yan睛布满了红丝，一半以上的嘴chun都因缺乏水分和蔬菜而寸寸崩裂，有的双tui已经浮zhong，但大家仍拚命的狂奔，我不知dao世界上有没有比我们更悲壮的战士，多少年来，我们所得到的，只有随时都会临到的死，和无尽无休的熬煎痛苦，在那江口到拉niu山四十华里，而我们在一小时内便狂奔到达的崎岖山径上，弟兄们多数都赤着脚，草鞋已断，血从他们的脚趾上和脚趾里liuchu来，我举首祈祷，啊，祖国，看顾我们吧，我们过去的要求太奢侈了，我们不再要求医药、书报、子弹，只要能给我们每人一双pi鞋或每人一双胶鞋，我们便高兴了，就是在阵亡的那一刹那，我们相信弟兄们看见自己脚下的pi鞋，也会在微笑中死去。

qiang行军救了自己，也救了大局，我们刚进入山口，缅军的迂回bu队便接着抵达，我们仓皇应战，缅军国际兵团的印度人唯一的手段是nue待被俘的弟兄，那些幸而没有在江口阵亡却在向拉niu山撤退途中落伍下来疲惫不堪的和shen负重伤的弟兄，被印度人用刺刀在后bi1着，排成一排，在火把高照下，向山口bi1进。

“你们开枪好了。”印度人喊。

“叫我们印度人和缅甸人看看你们中国人怎么屠杀中国人。”

第一线守军战栗了，他们不能下手she1击自己弟兄。但不she1击却又无法阻挡国际兵团的进攻，那些印度人卑鄙的把俘虏当作战车使用，邹浩修营长找到我，像中了风似的撕着衣服。

“快救我们，”他朝我喊：“告诉我怎么办，”没有等我开口，他自言自语说“不能杀自己的弟兄，我们如果被俘，他们也不会向我们下手的。”

他忽然又tiao起来。

“你看，”他说“我们孤军就是靠着义气千秋，我要打死他们，然后全ti冲锋，一齐战死在山口。”

刘占副营长不主张开枪，他主张让他们进来。

“只有rou搏才可以救我们弟兄！”他说。

和缅甸作战以来第一次rou搏战于十分钟后展开，我们这些饥疲jiao集但却充满了愤怒的哀兵，在刘占副营长指挥下，装上刺刀，挑开木栅，印度人以为我们屈服，他们却再也料不到，在他们越过木栅之后，遇到埋伏。

“孤军弟兄们爬下！”大家一齐狂喊。

然后，刘占副营长首先冲上去，黑夜，火把，山风，使整个萨尔温江liu域都听到我们孤军嘶哑惨烈的杀声，在rou搏战中，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每一个人都像一tou被围得无法逃生的野兽，这场大战是胜了的，我们伤亡之重，曾使邹浩修营长倒到地下放声大哭，他下令把被俘的缅军放回，把国际兵团的印人就地枪决，挖chu心肝，祭奠阵亡弟兄，那时，我和刘占副营长都负伤躺到担架上，他的高烧到第四天才退，用绷带把左臂吊到脖子上，立即返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