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向聪明，又会说话，偏偏此刻半都不合时宜：“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自我觉良好的？”“嗯？”倪妙筠正在慨之中，吴征这句讥讽之言一瞬间就激起她的火气，不免愠怒：“你这是何意？”

倪妙筠叹息着又：“盛国若能熬过这一回难关，其实我还欠你的。”两人一时陷沉默。转过街角来到白若湖，倪妙筠才遥指湖岸：“从前岸边了长长的一排青杨，固然林木成，不过我不喜，尤其一到天，湖面上飘的全是杨絮，看着好看，其实恼人得很。”

罕见的烟雨，不似夏季当有的雨急风骤，倒像早时分的细微连绵。雨夜里街上行人稀少，伞下笼罩着甜腻清的女儿香，比起和风细雨送来的清香更加醉人。

中步伞下，与吴征一同行雨幕里。

祝雅瞳上门提亲，换作旁的女无论肯与不肯，只怕早已羞不可抑。吴征登门邀约哪敢应承？更别说还敢这么当面提起。这一份快与直接，让吴征觉得有趣之外，也有一份坦诚相见的安然。

“好好的一件事情，为何要说得像是生意一样，”吴征心中忽起怜惜之意。这女份尊崇，却始终未曾替自己考虑。好不容易返回故里，为大学士的女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却仍想着为盛国再尽一份力，即使献自己也在所不惜。

直接找费家太过显，倪家在盛国颇有薄名，我外公也不会袖手旁观，明里暗里多少都能帮些忙。

只有全天下最蠢最蠢的笨，才会与这家人为敌。倪妙筠暗叹一句，牵绊已多，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认命般：“你们初来盛国有许多不易，师的心意我明白。

吴征摊了摊手：“整个盛国我就没认识几名女，偏巧你又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睛又不瞎，不选你还选谁？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七想八的？”

见倪妙筠升起慨，吴征将纸伞向她旁侧了一侧，遮挡住湖面微风来的斜斜雨丝。倪妙筠心中一动，此情此景，不由又望向那句【斜风细雨不须归】来。

斜向的纸伞偏着自己所在的一边，即使只是一场联姻，吴府里有不少旧识，对于自己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命运让她成了盛国重臣家里的一员，又是女儿，联姻便是迟早都要走的路，倪妙筠很小就已清清楚楚。吴征的反应大倪妙筠意料之外，他正瞠目结地一脸痴呆相，惹得佳人蹙眉，微觉不满。

两家联姻之后，你也能更好地照顾边人，他们从大秦远而来，都会很艰难…我自己猜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倪妙筠半说心事，半是自言自语，说完后略觉羞涩，还是坦然偏望向吴征。

两人并肩一时多少有些尴尬，吴征几回张言，忽觉就这么走下去也别有一番滋味，便信步前行，不多想。“这首诗是刚的？”还是倪妙筠终究憋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这笔字墨迹尤新，依她的力自然看得来。

“从前抄来记下的，今夜细雨朦胧，又想着约你游，一时记了起来，可惜我的字写得不好，只得让邵承安来写。”倪妙筠忽然停步，明眸向吴征看了片刻，淡淡：“这些字句哪能抄的来，不必这样与我说话。

至少比起梆梆的生意与利益换，或是什么报偿之类的无聊与无助，不选你还选谁居然十分动听。

他能来到盛国，是盛国之幸。他还是祝雅瞳珍逾命的儿，甚至在桃山谷底，自己还亲看见了那一场难以形容的不。母两人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她一向打从心里敬重与佩服的祝雅瞳，以无限的柔媚与亲昵侍奉着吴征。

这一幕还时常在倪妙筠前重映，比起初时的难以想象，如今渐能理解祝雅瞳，也为两人之间分明行着隐私之事，却极的动作而震撼。

家国天下，忠信礼义，倪家良好的家教也自幼时起就在她上了一无形的枷锁“这世上多的便是生意与换。生意有来有往，好，我也不喜欠别人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愿意来盛国，初来乍到，又立刻献了好几份大礼。所以你…娘亲今日登门说起些事情，我没有拒绝她，也想要答应她，就算是对你的恩惠略作报偿吧。”

“你…”倪妙筠吃了一顿理充分得简单明了的抢白，愠怒更甚，可又反驳不来，她自是不会被两句话就骗得对吴征动心，可细细回味，却觉这几句话开始受用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知好看的东西未必有用。”倪妙筠收回目光，却把玉手伸伞沿，任由雨丝亲吻着掌心。与吴征说不上有什么情，甚至说不上熟识，可是忽然之间，吴征成了自己最为亲近的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