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住箫孔的六指不断又抬又落之外，整个人完全静止，恰似一座致到极的人玉雕。

“可惜！啊，也不可惜。”冷月玦握着“玉滴”负手后背，仰首望天喃喃自语。先是叹息了一气，恍然大悟时又不由失笑，冷冰冰的少女陡然间转换极快的神情，倒有风破冰湖那一刻的俏丽与令人动容之。

“有一首，写得不登大雅之堂。可是两位奏得如此仙音，着实有些忍不得了，古调虽自，今人多不弹。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两位这一曲奏得当真是…当真是…我，我也说不来！”

“这叫什么曲？”祝雅瞳的疑问亦是诸人心中所想。吴征愣愣地环视院四周停满密密麻麻，正在起此彼伏一展歌的鸟儿，奇景之下哽了哽咙艰难：“节奏放缓叫《清心普善咒》，奏得快了叫《笑傲江湖》！”

“恩，能多持些时刻，所以可惜，只是终究要败的，所以也不可惜。”冷月玦又伸手将玉箫在指间盘旋数转，舞起呼呼风声：“陆前辈，方才晚辈存了一较低之心，接续转折之间有时急了有时缓了，着实污了雅致之音。

“吴师兄唱得好，好极了！”冷月玦忽闪着眸，不知何正动了她的心田。＊＊＊吴征来的那个世界里，曾有记载“海州言凤现于城上，群鸟数百随之，东北飞向苍梧山。”尚未探明自然科学的世界里，常以臆想中的神兽作为祥瑞之兆，吴征向来也是当故事看的。

不想冷月玦竟言此前所奏瑕疵不少，现下再奏一回自然曲调更加纯熟，合更加默契，闻言无不神一振。琴音忽起，鸟鸣声骤停！

晚辈请您再同奏这一曲如何？这一回咱们奏《笑傲江湖》！”“正有此意。”在座对声乐之学大多都是外行。曲好听，奏曲之人技艺妙固然懂得，可细节之间则难以分辨。

“《清心普善咒》！好一首心境似觞之曲，你若有现下的心境，方才未必输了给我。”陆菲嫣手琴弦不忍放开，双目迷离大有回味无穷之。

她运起内力，吐息准悠长，竟不需换气，中间无半分断绝地一气将曲奏完，这又是她自家的绝学“天行时气”了。

和一曲琴箫，何须心寂寥。漫开不了，碧空月已。信步林鸟啼声，青山隐隐溪迢迢，风开一树醉桃。逢秋伤枯叶，江湖落拓多少。

陆菲嫣风姿绝世，冷月玦向传燕国太有意纳其为妃，赞一句“凤”并不为过，而群鸟和鸣，声若八音之奏，可不就是古书中所言的百鸟朝凤么？

可和在一起又显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得让人一孔都似在大声笑，简直令人气回。仿佛大山之中一派光风霁月，隐隐然间心中虽有酸楚，此刻却块垒尽去，臆舒畅。直至余音袅袅收于无形，鸟鸣之声忽然大作！

越悠扬，同样的曲又有不同的受。结合此前以琴为主之时，仿佛两位喜好乐律的知好友正以乐为言，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冷月玦星眸半闭。

“好一句所贵知音难！”祝雅瞳神采飞扬：“快唱，快唱！仙曲自得佳词相伴！能让你词穷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一定要听！”

“我唱得不好，他日若有的优伶，让她再来唱定然要好上许多。”吴征摇叹气，大为可惜。

“《清心普善咒》？原来是曲佛乐，怪令人心湖安宁，波澜不惊…”柳寄芙惊叹之中，索雨珊与姜如这等落发修行之人已双手合十低佛号。乐曲之撼动人心，一致如斯。“吴师兄可曾写得有词？”

不想今日当真见着百鸟齐鸣的奇景，当真是目瞪呆。望一枝上大大小小，羽缤纷的鸟儿，再看看场中演仙乐的二女，不由生起“百鸟朝凤”之。

沽半壶残酒，何须为风月扰。目空一切逍遥，秋尽草未凋。对酒当歌生几何，人浮于事颜笑，何若乡音媚好。”吴征歌艺不突，可内功厚，发音时气沉丹田，中气十足。

且歌词虽是自家胡拼凑，倒是心中所望，极切曲中潇洒之意。一曲歌罢说不上好听，甚至有些埋没了陆冷二女的琴箫之音，可曲调中的意境却是挥洒得淋漓尽致，天衣无。

“劳烦师姑与冷师！”吴征拱手作揖后亦站在场中。琴箫之声又起，吴征来回踱步，恰似打着节拍唱：“观山浩淼，我自与风醉倒。

琴声虽弱不使断绝，在箫音间隙里着雅致的和声。奏起琴箫之音的两人仿佛正慢慢走近，渐至比肩而坐，把酒言。二女合极端默契，主次各自变换之后，琴箫声同起合在一，每个声音均极尽变幻繁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