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目贴去，在文化中心之一的沙坪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么严肃、重大的问题，中学生怎么敢去公开辩论？原选的六个人（正、反二方各三个人）也非常惶恐，都想退。老师说。南开神就是允公允能、勇敢接受挑战，不可以退，叫大家加准备。

赢了辩论后的周末，我由女中的“受彤楼”经行政中心“范孙楼”大门回家。对面的中男生教室窗照例站满了“看”女生的人，他们看到我走来，大声地用刘半农《本事》的歌词改唱:“记得当时年纪小，你要参战，我不要…”然后喊：“快步走…一、二，一、二…”我几乎半跑步奔校门。以后每次经过都疾行而过，因为他们又在喊:“飞…加油！”

三个月后，十二月八日，日本海军在凌晨一突袭夏威夷的珍珠港，国对日宣战，西方同盟国家全对日宣战，全球局势立刻明朗化，中国不再孤独。已独力抗战五年，困顿不堪的重庆立刻成为亚洲最大盟国中心。一切有了希望，我那中学生的“论”全都正确，年轻的心确曾沾沾自喜了许久。

二上学期，我被指定参加全校的辩论社。开学不久，九月下旬即得代表二赛。

辩论的题目原是男女生的读书趋向之类，海报贴后，有一天张校长散步看到了，说:“都什么时候了，天天跑警报，还教孩们辩论这“没有息”的问题。”指导老师连忙把主题改为“国会不会参战？”

大约是他那时代四十岁的人，尤其是政界，绝不会主动的。有一天，他告诉我以后再不可以坐在他床上吃东西了，因为前一晚有一只老鼠到床上咬了他的鼻一。

我上中以后，编辑叔叔们大约觉得我该有超过吃生的知识，对于我由浅的问题也比较看得起了，常将他们不用或用过的有趣英文稿借给我看。有风土异闻、文化趋势等。后来，我随杂志社到防空去躲警报时，总编辑贾午伯伯最喜说“来来，我来考考你。”他考我的那些章句，指引我读英文文章的重，早已超中英文范围（南开的英文平已比别校）。如此日积月累，到大学联考时，英文科英翻中的题目是英军三十八师在缅甸丛林与我军会合的故事，对我而言是小场面，如果敢放肆的话，会当场大笑三声。

这实在是远超过我们能力的大问题，双方都动员了家长。反方：辩论国不会参战。有一位同学的父亲是战时一家大报的主笔：我站在正方：国会参战，有专门分析国际局势的《时与》作数据库。其实双方都有资料的后援。这已是同学间公开的秘密。我父亲觉得这题目对一群“孩”来说太大了，只笑着对我说“输了不要哭就好。”编辑的叔叔们意见甚多，教我由原文资料中归纳为清楚的九项。分给同组三人掌握。整整一个月，我们三人储备了丰富的内容，而且必须保密，老师说，这才能奇制胜。辩论会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至今仍记得上礼堂讲台时的张和后半场答辩时的冷静自信。我一生读书记忆力甚好，能将纸上资料适时用上。当时侃侃而辩，苦战之后我们是赢方。我有生以来首次知自己可以不哭娃娃，也第一次明白，胜利的代价不全是快乐。

有一天在饭桌上，爸爸静静地对我说“你赢了辩论会可真不容易，可见读书已知重。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能说什么，而是能想什么。”父亲一生常在我颇为自满的时刻说“可真不容易啊，但是…”引领我一层思索，虽然当时有悻

驻英特派员刘圣斌先生也教了我很多英国的事情和礼貌，他来台后了立法委员，但不久就去世了。一位驻特派员邓莲溪先生，从大陆来台湾时坐太平，失事丧生。他太太先来，行李也都运来了。他死后，太太打开行李箱，箱里有很多书，她就叫我去选，因为他是外文系的，我拿了一些他的书。赌思人，回想他们在那间编辑室里日夜赶稿的情景，不胜烯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