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啊！鲍九松了一气，这样的价格对山上坳的晶没有太大影响。

老鲍，商人把那黄晶收，要是二十万金铢的晶，我敢就这么随带上来只为了给你看一看？他的笑容很难看，都过去啦！你们也好，我们也好，今天是最后一次生意，算是尽了我们几代生意的这份心。北邙晶这样冲来，大家都没得活路了。那是上月初七的事情。

商人摇摇。

山上坳大概是黄洋岭上最大的村，一百多人家倒有近一半采晶为生。

这样大的晶鲍九迟疑了，采了一辈的晶，他也没有看见过那么好那么大的晶，天价了不算天价。商人伸了两手指。

诸侯打仗是司空见惯的，多少年来人人都认为这和宛州没什么关系，不料这一次河络也牵扯了来，市面上忽然到都是极巧的河络制品。商人说河络不用采晶，他们会炼，别说海碗大小，更大的也炼得来，短短半年间，宛州最大的晶易地就从青石挪到了云中。买晶利厚，商人就算洗手不，回到青石也不至于改行去卖包。珠宝作坊的雕晶匠人都往淮安和云中跑。只有山上坳的采晶人，守着一个响潭，什么也不能。

两千！商人咬牙切齿地说。

鲍九像是被雷打了半边，一张脸一半是黑一半是青，指着商人噔噔地退了几步，说不话来。

山上坳的地势算是平坦些，可也绝对养活不了百来人家。只是碰巧因为附近有个响潭，这响潭里碰巧又是产晶的，而中州、宛州的豪富人家碰巧还喜晶，山上坳也就成为了宛州最名的山村。整个东陆的晶大概有一半是从黄洋岭的山上坳来的。

村太大，要是家家都去采晶，响潭

和镇也产晶，不过山上坳的采晶人说起和镇的晶来，都是一脸的不屑。和镇晶？嘿嘿嘿嘿背后的意思就是说，那样的品质怎么可以跟黄洋岭的晶相比？初初听到北邙山的晶，山上坳的人也还是一脸的不屑。北邙晶？没听说过！在他们简单的思维里面，大概再也没有什么地方的晶可以和黄洋岭的相媲了，商人们中的好晶无非是用来压压价格的工。见他们不信，那个前来买晶的商人摇了摇，当他再次来的时候，从里掏来一块海碗大小的黄晶，居然是四方的，一杂质都没有，纯得让人心醉。山上坳最老的采晶人鲍九捧着那晶一时竟然忘记了呼。

黄洋岭是南暮山的支脉，地势也是一般的险峻，找一块掌大的平地都难。山中人家都黄黍，有村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一小块一小块屋大小的黄黍田，都是一块一块用石垒起边来造的梯田。早年有游方在雾天里看见了黄洋岭上的梯田风光，写在了《思园笔谈》里面，以为得很，其实这景的后面是山里人极苦极苦的日。因为地不易的缘故，黄洋岭上的人家非常稀少，一个村也往往不超过十人家。若是过了十，要找那么多地可就难了些。

初一和十五，宣井童都会吃惊地发现，采晶人又少了几个。这就好像是躲在地窖中的旱獭看见自己藏的地正一一地被人掘开，每半个月，那就大了一倍，光不可抑止地倾泻来。要是这地窖完全被掘开了，宣井童这只小旱獭就不得不自己面对光。他还没有准备面对这样的时刻，可是惊慌的后面，他也还在偷偷地品味着一丝缥缈的甜意。

猜猜多少钱？商人的笑意里有说不清楚的忧郁。

两万金铢？鲍九吃惊地说，山上坳一个月采的晶差不多也就凑成这样的尺寸，就算是碎晶，两万金铢怕也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