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激烈的jiao战chu现了一个短暂的空档，双方都从对方的视野里消失了。

海虎靠在黑石上chuan息不定。其实几次jiao锋都是电光石火，真正动手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半袋烟，可是海虎几乎累脱了形。打仗不是平日里舞刀弄枪，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在战场上使chu来就要耗尽浑shen的力气。

沙万青倒下以后，海虎和dai礼ting对付了最后一波攻击。他颤抖的双臂甚至不能平平地把长枪刺chu去，看着yan前血se的pi甲和冷冷的刀光，他知dao自己完dan了。然而倒下的居然是赤旅，腹中还带着折断的长枪，到现在海虎也不能回想起这是怎么发生的。当时只要对方再上来一个人，再多一个人，就不知dao会发生什么，当然，海虎也没有力气去想。

海虎就那么坐着，chuan息着。沙万青的shenti正在旁边慢慢冷却，他却一点gan觉都没有。jiao锋过后的极度疲惫全面占据了他的shen心。

打仗原来是这样的。既没有想像中的激烈，也来不及gan受血腥。刀光剑影下面，shenti是在依据本能行动。海虎有一zhong可笑的虚幻gan，就好像自己站在半空中观看着另一个自己与赤旅厮杀，而那个旁观的自己完全关闭了心灵。

海虎没有打过仗，但是他打过架，而且经常打架。十三岁，海虎就开始长个子，足足比同年的孩子高了一个tou。他不识字，自然不知dao“横行乡里”是什么意思，但是乡亲们就有shen刻的ti会。杨万村附近十里八乡，人人都听说过“拳tou最大的海虎”对于这点，很难有个客观的评价，不过每个挨拳的人都会觉得那只在yan前骤然放大的拳tou实在是大！海虎很喜huan这zhonggan觉，拳tou砸在人脸上那zhong沉闷中带着清脆的声响让他浑shen的mao孔都吱吱huan叫。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很难打到人，而寻找些jimao蒜pi的借口去打人足以消耗一半的快gan。杨万村最德高望重的老者给他chu了一个好主意，他说：和镇衡玉那里有zhong特别适合海虎的活儿，那边的人最喜huan看人打架，喜huan到了要chu钱雇人打架的程度。这对海虎的确是不小的诱惑——打架居然还有钱拿！海虎ma上离开了杨万村，这使那位老者越发德高望重。但是海虎并没有到达他的目的地，才走到青石，他就发现用拳tou换饭吃要比在杨万村打架难得多。在一家烧饼铺子门口，鼻青脸zhong的海虎被四个同样鼻青脸zhong的城守an倒在地上，那个tou目模样的城守看了海虎好一阵子，刀子一样的目光缓和了下来。他指着自己的军服问海虎：“想不想拿钱打架？”那个tou目倒不是拿海虎开涮，不过海虎也实在mao糙，才穿上军服就把伙tou给打了。伙tou阶级不高，却是军中最有势力的那zhong兵。没过几天，海虎就来到燕子博报到，jin接着就被dai礼ting扔到了干涸的溪沟里。被扔了三次以后，海虎不想再打了。打架和被打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后者实在没有什么快gan可言。而且他渐渐发现，原来不打架，也还有很多又不无聊又有趣的事情可以zuo。像沙万青一样，海虎也觉得燕子博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只是有一点点可惜，即使是钓鱼捉蟹的快gan，也和打人脸有所不同，似乎总是少点什么。直到突袭灯塔中那三个赤旅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原来打仗是比打架更刺激更过瘾的事情。

然而和打架一样，敌众我寡的打仗一点都不刺激。准确地说，那比打架糟糕得多，因为他清楚地知dao，如果自己有一点点失误就会送掉xing命。这让他全shen都jin张起来，即使是最有效的刺杀也没能令他ti会到一丁点的快gan，他已经神游wu外了。这时他能ti会到的是另一zhong东西，或许可以称作责任。海虎没有力气多想，他只知dao，如果赤旅从他的yan前冲了过去，博上的弟兄就完了。责任gan与快gan完全不同，即使海虎现在浑shen都轻飘飘的，心里却很沉。他也不知dao是不是喜huan这个gan觉，但这gan觉在心中盘桓不去。

dai礼ting又下来了，扛着老大一只油桶。

“在填坑呢！”dai礼ting指着黑石的后面对海虎说。

海虎也能隐约听见兵刃敲击地面石子的声音，但他gen本不想理会：“填呗！填完了再打就是。”dai礼ting放下油桶，又听了一阵子，脸se很不好看。赤旅没有工ju，只能用刀剑掘地，效率肯定很低，但是他们一直在干。大队的赤旅已经转去南暮山麓，黑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