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江雾散开，就能看见耸的山崖上，一的飞瀑直落下来，光落在飞珠溅玉的山崖上，夺目人。排行不到半日，这样的瀑布见了总有十七八条。最大的一条竟有三截，上面两截声势威猛，得耳中隆隆都是声，到了下半截分两条，就秀气了许多，沿着宽大的缓坡急急往大溪中落，一坡上都是白飞溅。

四月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忍不住乐了：“不怕了吧。”界明城老老实实地说：“不怕冻死。”指着应裟又说：“还是怕的。”他不是边长大，虽然也识得，却不敢在这样凶恶的销金河上试试手。奇怪的是应裟，他本是朱颜海育来的魅。这时候也死死盯着排下的河发呆。

江面上白雾翻腾，不多时，柏树和朱缨就消失不见。连一声声送别的祝福也被江雾吞噬地残缺不全。依稀只有“好”“回”的字节在谷中飘。

回首望去，后面排上一条条黝黑的汉，漉漉的肤在稀薄的江雾中也是亮闪闪的，一般的好看。却是人人盯着，没有人转看那三叠瀑一。

德叔这句话说来，排上一时沉寂。界明城也不再有心情看风景好坏，两条牢牢钉在排上，心下只有两个字翻来转去：朱缨偏偏就有这样的“宿命”么？正想着，四月凑到他耳边说了声：“我比较喜你的说法。”界明城一

四月叹一气，说：“总算是想起那个时候了。”她语焉不详，也不知说得是哪个时候。

大溪是好，没有太险要的地方。站在排上看，两岸青山相峙，景在江雾里时隐时现，偶然在前座苍翠的山崖来，惊得界明城背上都是冷汗，竟然不知木排靠着岸边是这样的近。排跟着江走，大的紫柏敲击着起伏的狼，发好听的“啪啪”声。在江边没有觉得迅疾快。现在在面上，只是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原来这样大的木排，行竟然比骏还快。

德叔站在木排上回首眺望，遥远的后方，有个放排汉喊：“落啦！”这是尾排的号。

的一只只木排被他们推了中。每个人要自己的排，可是撬排的时候都要互相帮手。德叔这里有三个帮手，起最快。界明城站在里打了个寒战，慌忙爬上排去，却觉得和了些。原来鹿靠浸了以后贴在上，这才最能保持温。

德叔摇说：“也未必就好。大有大的难。比如过滩过哨，虽然位了不容易撞到礁石，可是速度太快，要是一下反应不对，那是要命的。”他说的要命，是真的要命。可他气淡淡的，也不知见过多少放排汉丧命。界明城和应裟手里都是有人命的，可听他说起来的那无可抗拒，还是觉得心发凉。

德叔，手中的长篙在拦着木排的索上一，那手臂细的麻索就弹到了一边。安静了太久的木排晃动了一下，吱吱嘎嘎的细碎声响里面。排，往下走了。

界明城憋了许久，听德叔说前面就要销金河，忍不住还是慨叹了一声：“只说是放排险，倒猜不到路上的风光这样好看。”应裟冷笑了一声，说：“只说是风光好，倒不知放排有命之忧。”两个人对视一，各自心中浮想联翩。过了一会儿，听见德叔说：“放排喜逢江。只有天大才看得见瀑布。要是看见方才遇见的那三叠瀑，那说明势最大，大概七八天就能到了霍北城外。”界明城问：“若是枯的时候，要走几天。”德叔说：“这个就不一定了。秋天最慢的时候走上四十天也是有的。滩浅了，过滩还要拖排，怎么可能不慢？！”四月吐一吐，拍手：“那是现在最好。”虽然走路是个人意料的办法，却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要是七八天能到，秋叶城中除非是已经摸清了应裟去路，这便派信使急报，否则万万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