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睁地看着四月重重摔在泥泞中，她摔得那么重，以至于又微微弹起了一下，才毫无生气地倒在那里。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他都不知自己是否听见了四月坠落时的那一声惊呼。白风一样掠过四月。界明城几乎是从鞍上下来的，他准确地落在四月旁，却因为太大的冲力站立不稳，直向四月倒了下去。几乎是本能地，他双膝地跪了泥泞里面，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吐了来。他来不及息就伸手去扶四月，却象被火了似的收回手来。

“一

怀中的四月是冰冷的。界明城不能想象一个活人怎么会有这样冰冷的躯，那厚厚的鼠甲似乎没有能够留住她上的一丝气。

倏似乎知自己犯了大错，鬼鬼脑地转了半天，还是把脸伸到了四月跟前。它眨着一双灵灵的大睛，的呼落在四月的脸上。

“四月。”他柔声唤她，似乎担心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已经恍惚了。这一次他却是再次犹豫了一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要衡量的东西多了起来。是刹那的犹豫后，界明城就除了决定。他夹了夹肚，白抖了抖神，撒开蹄直朝倏追了下去，后的夜北也跟着跑了起来。一时间寒冽的微风中飘满了清脆的铃声，几乎凝固了的天地骤然变得生动起来。

界明城的睛亮了一下，这夜北大地是倏的地，它莫不是有什么想法吧？疾行，还是疾行。倏远远地把白和夜北抛在后面，朝着正北的方向前。

似乎是被夜北的铃声激励了，倏也在跑。它跑的很矜持，似乎仅仅是为了保持和后那些匹的距离。确实，如果它真的放蹄狂奔，只怕片刻就会消失在界明城的视线之外。倏只是顽而已，它那么不不慢地领先着界明城，都不需要回看看。

但那光芒终于消散了。界明城的手掌恰到好地托住了四月颅和躯，只是银的长发终于还是落了泥中。界明城心疼地把四月搂在怀里，手指有些僵地捋去她发上沾染上的泥浆。

四月安详地躺在地上，这样从背上跌落，泥泞也没有能污染她的衣裳和脸颊。一层淡淡的绿光泽围绕着她，那该是界明城手上刺痛的来源，也是四月坠落时的秘术。如此虚弱的四月还能释放这样大的秘术，那绿的光芒在她坠落后那么久才开始渐渐消散，界明城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吃惊了。

“你…”界明城忽然恶向胆边生，挥起了掌。

“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界明城喃喃地问倏，他抱了四月，生怕倏的颠簸震动了她。

四月的闭得的，昏迷中还微微蹙着眉，只是嘴角依然向上挑着，彷佛是个笑眯眯的模样。她听不见界明城的呼唤，好在鼻中还有气息。

“要生火啊。”界明城的怀中还是冰凉的，他急迫地想，终于开始担心起夜北上驮着的给养辎重来。

“快啊！”界明城夹了白，下意识地伸一只手，想要抓住正在坠落的四月。可是，实在太远了。

“这畜生！”界明城恼火地大骂，要不是长弓已折，他真有一箭伤倏的冲动。然后他猛地摒住呼：四月的地从鞍上弹了起来，她松开了缰绳，象一片叶那样坠落。

界明城长叹了一气，站起来，胳膊上的箭伤又开始隐隐痛。他抱着四月那么站着，直到夜北的铃声在边停住，直到白重的息慢慢平复，知余光里倏探探脑的现。“该怎么办呢？”他这样呆呆站立着，心中一片空白，那是因为不敢面对未来。

“你说怎么办呢？”界明城苦笑着问倏，他只知些最浅的医术，而四月的情况显然不是他所能明白的。这寒天冻地，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找不到啊？！倏又拖了拖他的袖。

已经没有路了。从那山坡以后，畜群就各奔东西，大地上只有纷的看不清楚的行迹。界明城希望自己的白能够分得清楚自己的去向。夜北的太似乎落得特别的快，依稀已经有雾气升腾起来，黑夜就要来临。即使白和夜北还有足够的力，它们也会很快失去倏的踪迹。

界明城的心中又焦又躁，倏的顽对四月来说实在是难以承担的。四月轻巧的这时候显得那么僵，几乎是在不断的撞击鞍。

倏一声惊嘶，退了一步，却不再逃避，似乎是等待着界明城的惩罚。看着它可怜的样，界明城的手慢慢落下了。是啊，也不是倏的错，再通灵，它也不过只是一野兽而已。四月的病还是应该为他落下的吧？见界明城的面缓和下来，倏的脸又凑了过来，它轻轻呼噜着拖了拖界明城的袖。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四月就在白的冲刺中近了，可那倏忽然醒觉过来，也开始加速，几乎是在转之间就又拉开了五十多步的距离。

“喝！”他大声促白。寒的夜北实在不是白施展本领的好地方，它已经跑的沫飞溅，但依然在主人的呵斥之下骤然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