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方长现了，他是代表军区首长来看望这些将发的新战士的。他在火车站的月台上讲了几句话，队伍就上车了。

方长又说：你去退通知书，人家会咋看你？我看你到地方工作这么多年，觉悟都丢光了。

方玮没，也没摇。

方玮冲父亲。

母亲狠狠地把那张伍通知书摔在地上，哭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母亲当过兵，打过仗，在阵地上背过死人，她什么都不怕，在地方当院长，全院的人都怵她，她像男人一样风风火火。在家里也是这样，什么事都是她主，从小说，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她说了算。长得白白胖胖的方长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每日里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在他里什么事都不算个事，什么事都好说。看他的脾气和长相一儿也不像个军人，更不像个打过仗的军人。在朝鲜战场上，他就负责后勤工作，为了把供给送到前线去，他带着人冒着敌机的轰炸，冲过了四封锁线，上到了阵地最前沿。在一次战役的关键时刻，阵地上的人拼光了，他带后勤的人到了阵地上，一连持了三十多个小时，直到大队发起反攻。打仗的时候，方长是另外一样，不打仗的时候，就是前这样了。

当兵，本应得到照顾。

方长在一个车窗找到了方玮，那时她正和乔念朝坐在一起。方长冲女儿招招手：到队来封信。

那个年轻从方长的影里收回目光，冲方玮笑笑说：你是首长的女儿？

母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其他的孩都不在边，她想把方玮留在边，这本也没有什么错。

年轻就自我介绍：我叫刘双林，是你们的新兵排长。说完还伸了一只手，方玮没有伸手，那只手却被乔念朝握住了。乔念朝掏一盒“迎”牌香烟说：排长同志，请烟。乔念朝这一切时，显得老而潇洒。

方玮着泪冲父亲说：我当满三年兵就回来。

两天后，一列兵车把这些伍的新兵拉走了。

这时一个走过来，在车上冲方长又是敬礼，又是挥手地：请首长放心，请首长放心。

方长这时才把目光投向了母亲，父亲的目光一下就透了一威仪，他不不慢地说：孩想去参军，没啥错。你要把伍通知书给人家还回去，你的觉悟哪去了。别忘了，你也是当过兵的人，也是生死过的。

方玮的母亲没有来送方玮，这些大院的孩中家长很少有人来送。有的派了秘书或警卫什么的，帮着提提行李。他们嘻嘻哈哈地说告别的话，队对他们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无非是从这里搬到了那里而已。

母亲决不同意方玮去当兵，她要把方玮的伍通知书给武装送回去。她说到到，她真的要拿着通知书去武装，她的鞋都穿好了。就在她把门打开一半时，方长说话了，他只说了两个字：够了！声音不大，像一声喟叹。母亲立在了那里，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方长。

方玮无助地望着母亲。

方长又冲这些新兵招招手，转就离开了。

方玮接过通知书，激地看了父亲一。

方玮对是否当兵并不兴趣，有许多人当兵，是因为对队不了解，冲着队的神秘而来的。她从小就生活在队大院里，队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诱惑力了。她下决心当兵，完全是因为乔念朝也要去当兵，念朝是她的恋人。在她十八岁的情里，这是她的初恋，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分，她此时无法割舍这份情，不念朝走到天涯海角，她都要跟着。父亲这么问她时，她冲父亲定不移地了。

方长从地上捡起伍通知书，用手弹了弹沾在上面的灰土，冲女儿说：拿去，当兵去吧，没啥大不了的。

母亲在屋里说：去吧，你们都走吧，我就是老死，也用不着你们来照顾。

方长说到这儿，就不再看母亲了，而是望着窗外。窗外的树叶已经开始凋落了，此时正有几片树叶在方长的视线里飘落下来。

母亲就停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她看一通知书，又看一在一旁抹泪的方玮。

当伍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方玮的母亲才知。她立刻火冒三丈，摔盘打碗的，饭也不了，指着方玮的鼻就训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哥哥都不在我们边，本想指你养老，你倒好，也想跑？不过你休想，只要我还有一气，你就别想去当兵。

父亲挥挥手说：别听你妈的，我们离老还远呢。你想在队到啥时候就到啥时候。

方长冲自己的女儿说：你真的愿意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