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这样了，我被安排到第一排的中央。他讲课时，除非要在黑板上写字才会站到讲台后面去，别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将他的讲义摊开放在我的桌上，双手撑住我的课桌，唾沫横飞地讲着。我倾听时，仰起的脸上饱尝了他的唾沫，犹如在细雨中听课。而且他还能时时发现自己的唾沫已经飞到了我的脸上，于是他时时伸过来沾满粉笔灰沫的手，替我去他的唾沫。往往是一节课下来，我的脸就要像一块布那样彩纷呈了。

“老师，雪球好了。”

有一次我们十来个同学在场上扔球，不小心打碎了教室的窗玻璃。那一次老师对我们的罚是最轻的，由于我事先本就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接受罚，我就行了一次弱无力的反抗。

“你一，这样就会化得快一。”

我们老师的权威并不是建立在准确的判断上，而是随其后的那严厉的独特的惩罚。他判断是非简直太随心所了，正因为这样，他的罚总是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来到，并且变幻莫测。他从没有重复过自己的罚，我在孙小学的四年生活证明了这一。他在这方面表达了卓越的才华，和众的想象力。这就是我们一见到他就胆战心惊的全缘故。

在那冬天的上午，呼呼北风从教室破碎的窗玻璃上来，老师双手在袖里，在寒冷中讲叙着英雄欧海的故事。而我则捧着一个冰冷的雪球站在门边，我的手因为寒冷现了奇特的灼，这灼的觉使我的手如同在被锯断一样疼痛。可我还必须时刻小心，不让雪球脱手而落。

我只能再次倒霉地被老师赶教室，去一个更大的。当我捧着一个大雪球来后，老师没再让那个女同学前来检验。

他对我的遗忘使我心里发慌。他在黑板上写字时，我怯生生地对他说：

他总算看了我一，嘴里“嗯”了一下，接着继续写字。

我从未见过男人织衣。王立把我带到他边，让我叫他张老师时，我才知这个稽的男人是我的老师。他当初显得亲切和蔼，我记得他用手抚摸我的肩膀，说一句让我受若惊的话：

我第一次接受他的罚，是三年级的第一学期。一场在冬天来到的大雪，使我们这些忘乎所以的孩，在场上展开了雪球的混战。我的倒霉是将一个应该扔向刘小青的雪球，错误地击在了一个女同学的脑袋上。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这个滴滴的女孩发的哭喊，现在听起来像是遭受了调戏似的。她向老师指控了我。

我这才走到教室外面，去了一个雪球。我重新回到教室时，老师正在朗诵课本上有关欧海的故事，他的朗诵犹如一条山路似的低低，让我站在门边不敢声。他终于朗诵完一个大段，走到了讲台后面，要命的是他看都没看我。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座位的。”

“我不是有意的，你们都看到的，我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还不去？”

“比这个还要大。”

这时老师走到了我的旁，他贴地对我说：

于是刚刚坐下的我，被老师从座位里叫了来。他让我到外面去一个雪球玩玩，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讽刺我，我在座位上站着不敢动，他也仿佛把我忘了似的继续讲课，过了一会他才奇怪地说：

他绕了两个圈后，真正发布了对我的罚，告诉我就这么站着，等到雪球化了我才能回到座位了。

写完后将粉笔扔了粉笔盒，叫了那个遭受雪球一击的女同学，让她走到我跟前看看，刚才击中她的雪球是否和我手中的一样大。这个女孩本就没有看到刚才的雪球，我是扔在她的后脑上，并且上就碎了。早就平静下来的女孩，一走到我面前又委屈地哭哭啼啼起来，她说：

一直到下课，雪球都没怎么化。老师夹着讲义从我旁走去后，同学们全围了上来。他们的询问和雪球何时才能化的议论，无疑加重了我的悲哀，委屈得差要让我哭了。国庆和刘小青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个女同学课桌前，大骂她是叛徒、是走狗。那可怜的女孩一下就哭了起来，她整理了书包后站起来就往外走，说是要去告诉老师。国庆和刘小青没想到她又用上这一招，赶拉住她拚命求饶认罪。这时我的手完全麻木了，就如两冰一样，雪球毫无知觉地掉落在地，开放了满地的雪。雪球的破碎让我极其害怕，我就和满地的雪那样哇哇哭了起来，同时恳求旁的同学能够证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