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雷亚尔愣了一下，接着把她搂住，再也不打算松手似的，他大声吩咐乐师们演奏探戈和米隆加舞曲，吩咐找快活的人都来舞，米隆加像野火一般从大厅一燃到另一。雷亚尔舞的神情十分严肃，但把舞伴搂得的，不留一空隙，使她仙死。到门时，雷亚尔嚷：

"别理那家伙，以前我们还把他当成一条汉呢。"

大厅屋下面有一扇宽窗，外面就是小河。罗森多双手接过刀，用手指试试刀刃，似乎从没有见过似的。他突然朝后一仰，扬手把刀从窗扔了去，刀掉尔多纳多河不见了。我上一凉。

"宰了你还糟蹋我的刀呢。"对方说着抬手要揍他。这时，卢汉纳拉奔过去，胳臂勾住他脖，那双风的睛瞅着他，气愤地说：

这时候，我听见背后有些动静，回一看，门有六七个人，准是牲贩带来压阵的，年纪最大的一个有农民模样，肤黝黑，胡白；他刚上前，一看到这么多女人和这么亮的灯光，竟呆着不动了，甚至还恭敬地摘下了帽。其余的人虎视眈眈，如果有不公平的情况上就预。

"借光腾腾地方，她在我怀里睡着啦！"

"你这个混小老是碍事。"他经过我边时嘀咕说，我不知他是拿我还是拿自己气。他顺着比较幽暗的尔多纳多河一边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动手动脚，我全没理会，因为我要找个男汉。几个碎嘴说这一带有个心狠手辣、会玩刀的人，说他绰号叫打手。我是个无名之辈，不过也想会会他，讨教讨教这位好汉的能耐。"

罗森多怎么啦，怎么还不教训教训那个气势汹汹的人？他还是一声不吭，睛都不抬。他嘴上的香烟不见了，不知是吐掉还是自己掉落的。他终于说了几句话，不过说得那么慢，大厅另一本听不清。弗朗西斯科·雷亚尔再次向他挑战，他再次拒绝。陌生人中间最年轻的那个了一声哨。卢汉纳拉轻蔑地瞅着罗森多，发往后一甩，排开女人们，朝她的男人走去，把手伸他怀里，掏刀，退了鞘，给他，说：

说罢，他们两个脸贴着脸去了，仿佛随着探戈的波涛迷迷糊糊地漂。

我终于回到大厅时，大伙还在舞。

我肯定恼羞得满脸通红。我跟舞伴转了几个圈，突然撂下了她。我推说里面人多太，顺着墙走到外面。夜很，但景为谁而设？那辆租车停在巷拐角的地方，两把吉他像两个人似的端端正正竖在座位上。他们这样大大咧咧扔下吉他真叫我心里有气，仿佛量我们连他们的吉他都不敢碰。想起我们自己无能，我直冒火。我一把抓起耳朵后面别着的石竹，扔塘，望了许久，脑里什么都不在想。我希望这一晚赶快过去，明天上来到就好了。这当儿，有人用胳臂肘撞了我一下，几乎使我到宽。是罗森多，他独自一个人了镇。

他说话时睛一直盯着罗森多。说罢，右手从袖里一把亮晃晃的刀。周围推推搡搡的人让了地方，鸦雀无声，瞧着他们两人。甚至那个拉小提琴的瞎混血儿也转过脸，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我装着没事的样混人群，我发现我们中间少了一个人，北区来的人和其余的人在舞。没有推撞，有的只是提防和谨慎。音乐回气，没打采，跟北区的人舞的

"罗森多，我想你用得上它了。"

我继续凝视着生活中的事——没完没了的天空、底下独自淌不息的小河、一匹在打瞌睡的、泥地的巷、砖窑——我想自己无非是长在河岸边的蛤蟆和骷髅草中间的又一株野草罢了。那堆垃圾中间又能什么人？无非是我们这批窝废，嚷得很凶，可没有息，老是受欺侮。接着我又想，不行，居住的地区越是微贱，就越应该有息。垃圾？米隆加舞曲发了狂，屋里一片嘈杂，风中带来金银的芳香。夜很，可是白搭。天上星外有星，瞅着都发。我使劲说服自己这件事与我无关，可是罗森多的窝和那个陌生人的难以容忍的蛮横总是跟我纠缠不清。那个大个儿那晚居然到一个女人来陪他。我想，那一晚，还有许多夜晚，甚至所有的晚上，因为卢汉纳拉不是随便闹着玩的女人。老天知他们到哪里去了。去不了太远，也许随便找一条沟，两个人已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