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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卡夫山中的文字(2/7)

他在电话里伪装不同的声音,或是假扮别的份——中学校长、戏院经理、大楼理员——然而还是没办法找如梦的踪迹。苏里曼,一名挨家挨兜售四十年前英国版的医疗百科全书的推销员,接到假扮的中学校长卡利普的电话后,极为诚恳地向他解释,自己非但没有一个上中学的女儿名叫如梦,事实上他本没有小孩。同样的,伊利亚斯,一位用父亲的平底货从黑海海岸载运煤炭的商人,反驳说他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梦境日记忘在如梦戏院里,因为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看电影了,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笔记本。升降机商阿辛解释说,他的公司不能为如梦大楼的电梯故障负责,因为他从没听过有哪栋大楼或哪条街的名称叫如梦。当这几个人念“如梦”这两个字时,他们都没有显焦虑或罪恶的痕迹,他们的气全都充满着真诚的清白。

不自在,总觉得耶拉的“睛”仍盯着他看。的确,一整天耶拉好像都站在旁。在他的注视下,卡利普理各公事。他聆听一对胖的母抢着说话,他们因为谈不拢由谁继承室内大市场的一间小店铺而引发角;告诉一位着墨镜、想要控告政府无端缩减退休金的警,依据国家的法律,他待在疯人院的那两年不能算是受雇期间。

夜幕降临,他依然坐在椅上,一动不动,黯然神伤。窗外一只好奇的乌鸦睨视着他,街上传来星期五夜晚的人群喧嚣。慢慢地,卡利普置于一场甜的睡梦中。过了很久当他再度醒来时,房间里已是一片漆黑,但他仍能觉到乌鸦的睛注视着自己,就好像报纸上耶拉的“睛”一样。坐在黑暗里,他缓缓关上屉,用手摸到自己的外,把它穿上,然后离开办公室。大楼走廊的灯已经全熄了。小餐馆里,学徒正忙着清扫厕所。

他不得不放弃名单上剩下的号码,因为要不是怎么也接不通,就是电话里的噪声吵得听不清说话。只要遇到下雨或下雪天,电话的线路就变得特别糟糕。更令他沮丧的是,一整天他翻遍了政治期刊的每一页,在众多的名字中——其中包括那些改变党派的、自首忏悔的、受到拷问而被杀害的、被判刑狱的,还有在争斗中遇害且举行过葬礼的,以及那些投稿被编辑接纳或退回或刊登的,还有那些画政治漫画、写诗或在编辑工作的人的名字和假名——他却始终没看到如梦前夫的名字或笔名。

塔瑞克,白天在他父亲的化学工厂制造老鼠药,晚上则摇一变成为写作阐述死亡炼金术的诗人,他欣然答应一群法律系学生的邀请,去演讲他诗中的主题“梦境与梦之谜”他还承诺改天与他的新朋友们在塔克西姆的老咖啡馆前碰面。至于科玛和布兰特,他们都才从安纳托利亚旅游回来。其中一个人的旅行路线追随着一位伊兹密尔女裁的回忆录,这位女裁在五十多年前,在一群新闻记者的喝彩声中与阿塔图克完华尔兹后,可以上在她的脚踏裁车后坐下,飞快地一条欧洲样式的长。另一个人则骑着骡横越整片东安纳托利亚,他行经一个又一个村落,走访一家又一家咖啡馆,到兜售一西洋双陆棋的神奇骰,据说它是用一千年前一位慈祥老人的骨雕刻而成的,而这位老者便是基督教徒所谓的圣诞老人。

他一一打电话给如梦的朋友。每一个电话他都不同的新鲜借。他向她的中死党玛西德询问古儿的号码,因为他手上有一宗案件需要请她帮忙。他打电话给古儿——玛西德不喜她,但这个意思为“玫瑰”的名字曾经一度让他迷醉——结果优雅宅邸的优雅女佣告诉他,名字优的女主人古儿,前天在古儿切(“玫瑰园”!)医院同时产下了她的第三和第四个孩,如果他现在发到医院的话,还有时间从育婴室的玻璃窗看一的双胞胎,名字叫阿什客与胡颂()。费珍保证她会归还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小说《怎么办?》,以及雷蒙·钱德勒的推理小说,并且祝如梦早日康复。至于贝席叶——不,卡利普错了——她并没有一个叔叔在麻醉药局担任探员,而且——没有,卡利普确信——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她知如梦在哪里的暗示。而瑟米则非常惊讶卡利普怎么会得知地下纺织厂的消息:没错,他们的确雇用了一群由工程师和技师组成的团队,准备研发一项计划,制造第一批土耳其制的拉链。不过,很遗憾,由于他并不清楚最近报纸上报导的线轴易情形,所以他无法提供卡利普任何相关的法律数据。他只能向如梦致上他最诚挚的问候(这一卡利普毫不怀疑)。

走在积雪覆盖的加拉塔桥上时,他到一阵寒意:一凛冽的冷风从博斯普鲁斯海峡来。到了卡拉廓伊后,他走一间有大理石桌面的布丁店,侧避开互相对映的镜汤细面和煮。布丁店里惟一一面没有挂镜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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