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特恩在厨房中用泡沫岩洗染上墨的手指，发梳得光光地同全家人一用餐，允许汉斯-乌尔里希抚普鲁托这条狗，因为没有正规的桃钳，就凭着双手给胡弗纳格尔全家撬桃，得到多罗特娅太太赠送的一双只下过一次的短袜，答应给古怪的埃尔克一支新的鹈鹕牌自来笔，讲述他那些中世纪祖先、那些盗和为自由而奋斗的好汉的故事，一直讲到困倦万分，同狗一睡在阁楼间，在第一个圣诞节假日同全家人一用餐，享用碎土豆醋炯，第二个假日在阿尔特纳斯黑市上用两包骆驼牌香烟换来一支几乎是新的朗峰牌自来笔，晚上给济济一堂的这一家人讲维斯瓦河河和为自由而斗争的好汉西蒙与格雷戈尔-特尔纳剩下的故事，打算在很晚的时候，在每一个疲倦的都倒向一边时，匆匆忙忙、轻手轻脚地把这支朗峰牌自来笔放到埃尔克卧室门前。可是地板却不合作，而是嘎嘎作响，接着便从钥匙孔里传轻轻的呼唤声：“来。”并非每个房间都锁上了。这样一来，他就匆匆忙忙、轻手轻脚地跨埃尔克的卧室，去送自来笔。他在这里是受迎的，他有可能通过整治女儿来向她父亲报仇。埃尔克的血在淌，这是有据可查的。“你是第一个，第一个。你在平安夜就已经有这打算了，当时你连帽都不想脱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认为我很坏？平时我本不像这样，我的朋友总这样说。你现在也像我一样幸福，再也没有什么愿望，而只是想要什么。你瞧，要是我中学毕业了的话，我就要去旅游，不断地旅游！这儿是什么？这些就是伤疤，有些地方还有吧？这场战争啊！每个人都遭到了惩罚。你现在就留在这儿吗？只要不下雨，这儿可是非常的，有森林、动、山丘、莱内河、奇山异峰和为数众多的蓄惧。吕登沙伊德非常，到都是森林、山丘、湖泊、河、鹿、狍、蓄坝、森林和山丘，留下来吧！”

尽如此，特恩还是匆匆忙忙、轻手轻脚地同黑狗一离开了那里。他甚至把那支几乎还是新的朗峰牌自来笔也带到科隆去了，因为他到藻厄兰地区去并不是要赠送什么，相反，是要去行审判。

胡弗纳格尔在民间机构的加拿大占领机关工作，所以能够给自己和全家带来一个真正平静的圣诞节——他甚至还能搞到胡桃黄油！——幸好他持另外一文明的观：“一方面——另一方面。每件事都毕竟有两个方面。不过还是先请坐下吧，特恩。要是您宁愿站着的话，那也听便！也就是说，一方面我们诚然都安然无恙，可是另一方面——尽对您来说仍然是很不公正的——我就是那个使您险遭厄运的人。您可能不知，您那案情是要判死刑的，如果不是我的证词使军事法考虑到把您的案件移送有关的特别法，那…好啦，您是不会相信我的，您毕竟经历了太多的艰难困苦。我也本不要求什么。但尽如此——今天是平安夜，我脑非常清醒地说这件事——如果没有我，恐怕您今天就不会站在这儿，而是去扮演那个变野的贝克曼①了。再说，那也是一个好剧本。全家在哈有一个设备简陋的小型剧场。那个题材使人们大受震动。您不是一个职业演员吗？哼，看来这倒是一个适合您的角。那个博尔歇特把话说到上了。对于我们所有的人，甚至对于我来说，难不是这样吗？难我们不是呆在外面，变得让我们自己和我们亲的家人都到陌生了吗？我是四个月前回来的。法国人的战俘营，我可以给您讲！特克罗伊茨纳赫战俘营，您大概知吧？不过，情况到底比想像的好一些。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维斯瓦河地区，那我们就很可能遭了殃。不怎样，我站在那儿，两手空空，正如俗话所说，面临破产。我的公司破产了，小房被加拿大人占用，妻和孩撤离到埃伯山的埃斯派，没有煤，只有同各机关打的麻烦事，总而言之，就像书中描写的那贝克曼境——呆在门外边！因此，我亲的特恩——现在您请坐——我可以两倍、三倍地会到您的境。毕竟我在第二十二炮团有您这样一位严肃认真、对所有事情都要寻究底的人。我相信，而且也希望您没有变样！让我们还是当我们的基督徒，赐予这个平安夜应该得到的东西吧。我亲的特恩先生，我衷心地以我亲的家的名义，祝您圣诞快乐、幸福。”——

这个账，也许只有砸掉圣诞树或者椅和全餐才过瘾。真是忍无可忍了！

①原注，指局被麻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