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放在家里,怕她出事儿。”
士心叹了口气,看看静静地坐在摊子里面的金花。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和棉鞋,围着围巾,一动不动地坐在板凳上盯着士心看。他这样看着士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士心因为怕桑德伟一个人忙不过搬到这里来,租了两间相互通着的房子和他们一起住之后,金花只要看见士心,就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有时候脑袋还歪到一边,仿佛在努力地思考。起初她还动不动就默默地念叨孩子的名字,到了后来她的嘴巴就几乎没有张开过,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
“要不是得看着她,我才不在这里卖菜。冻死巴活的也挣不到几个钱儿,怎么说也是一大学生,也吃过几年文化饭,稿费都赚了好几大万,怎么就沦落到卖菜为生了呢?”桑德伟一边整理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士心不说什么了。默默地收拾着菜。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桑德伟。
当初金花是他救的,也是他留下的。金花出走是他造成的,但是到了今天时时刻刻在金花身边照顾她的却是桑德伟。士心虽然搬到了这里,每天下班回家做饭给他们吃,周末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东西浆洗干净,但除了这些,他只能是每个月给桑德伟一部分钱贴补家里的生活,再把金花的药买回去。他必须出去工作,不能时时刻刻在金花身边守候着。
桑德伟理解他,什么话都不说,有时候连士心递过来的钱都不接。“给你家里吧。留着自己买点药吃吧。”他总是这么说。然后默默地照顾着金花,起初的时候连她上厕所都要操心,稍不注意金花就会尿湿了裤子,现在稍微好一些了,金花知道自己去上厕所了。
“也不知道乒乓怎么样了。都半年多了,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吃苦。”桑德伟说完,眼睛红了,抬起头看了士心一眼。士心知道,桑德伟对金花的出走和乒乓的丢失一直耿耿于怀。造成这种局面的正是士心,他的心里也一阵难过。
“警察都找不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乒乓那么小…”
就在这个时候,士心听见一直没有开口的金花忽然张开嘴巴说话了。
“乒乓…乒乓…”她念叨着,从板凳上坐了起来,然后扯掉头上的围巾,双手紧紧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很努力地想着什么,嘴巴里依旧念叨着“乒乓,乒乓…”
士心几乎是惊叫着穿过菜摊子奔到了金花面前,他抓住金花的肩膀用力地摇,眼泪扑扑而下。桑德伟也把手里的菜丢掉,转过身来看着金花。
“金花,你想起什么来了是不是?你说啊,金花。你快说,你想起什么来了?”士心用力地摇着金花。他有一种预感,金花似乎很快就要想起什么来了。
金花整整地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努力地想着。
“乒乓,乒乓…”念叨着念叨着,金花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一把抓住士心的手,急切地说“哥,娃娃被他们抢走了!抢走了!”说着,哇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