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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桥荣记》的写实架构与主题意识(2/6)

述看,虽然心怀隐痛,想念过去,却能和命运取得妥协,接受现实过日,所以不致于突然间判若两人,结果或如朱青,心灵丧亡,或如卢先生,死于非命。

然而作者对这两篇小说的理方式,却又有好些不同的地方。其中之一,即两个主角的命运转捩,时机不同,朱青的改变,起源于国军与共军战时她丈夫之死难。所以她的改变,和时势暗合在一起。卢先生的改变,则源于他和罗小重聚幻想的破灭,而不源于当时和她的别离。来台湾以后十五年内,他一直以为别离是暂时的,一颗心攀住过去,充满希望,充满耐心,等着回到以前的好日。所以就卢先生而言“今”“昔”的界线,在于十五年后理想粉碎之时。

一、喜追忆并夸言自己当年之风采。她追叙自己年幼时,在桂林,跟送米粉到大公馆人家,那些阔太太“看见我长得俏,说话知趣”就给她一把把的赏钱。又,她对光顾她饭店的那批老光杆说:“你们莫错看了我这个梦婆,当年在桂林,我还是东门外有名的人呢!我替我们爷爷掌柜,桂林行营的军爷们,成群结队,围在我们米粉店门,像是苍蝇见了血,赶也赶不走,我先生就是那样把我搭上的。”

好一个有血有真实在的女人!她似乎备她这般年龄的女人常有的特,偏见和病:

二、喜媒,不成就懊恼。秀华本来无意再嫁,但因“秀华和卢先生都是桂林人,要是两人成了对,倒是一段极好的姻缘”所以老板娘苦婆心劝诫她,一方面又去打听卢先生的“家当”探知他养赚的钱,利上加利“起码有四五万,老婆是讨得起的了”便迎喜喜一桌的桂林菜,请两人吃饭媒。卢先生的拒绝“气的我混打颤,半天说不话来,天下也有这没造化的男人!他还想吃我的冒米粉呢!”

三、地域观念与势利。老板娘只自己家乡,看不起他乡。米粉,当然啰,只有桂林桥荣记的才最好“什么云南过桥细粉!”专探人私的顾太大,是“那个湖北婆娘”泼辣狼的阿,是“那个台湾婆”同样广西同乡,如果是“荣县、武宁,那些角落来的,一个个龇牙咧嘴。满夹七夹八的土话,我看总带着些苗。那里拼得上我们桂林人?一站来,男男女女,谁个不沾着几分山的灵气?”秀华后来终于嫁,而且嫁得一个富厚的商人,老板娘才原谅了卢先生。“倒底算他是我们桂林人,如果是外乡佬!”老板娘不仅对人的生地,用“势利”相看,她对阔绰家的人,也另看待。她牢牢记得桂林那些“大公馆”的人,并说:“能

此两篇小说理方式的另一不同,即作者对人的呈现与刻划,重有异,《桥荣记》的老板娘,比起《一把青》的秦老太,在小说里所占分量,重得多。这倒不是说《桥荣记》的叙述者,和主角之间,关系比较密切。相反的,秦老太和朱青之间的关系,比起老板娘和卢先生,要来得密切多了。然而在《一把青》里,秦老大这个角,所占地位,全然是附属的;朱青是小说里显然的、惟一的主角。秦老太在叙述中所提到的一关于她自己的事,全是被作者利用来当朱青故事的背景的。所以,我们虽也可从秦老大的叙述内容和吻,窥知她大致是怎样一个人,作者却没有意思特别去刻划她的为人和格,《桥荣记》的老板娘一角,却不居“附属”地位,有其独立之重要。她的叙述,某些分,和卢先生完全无关。可是从至尾,不她说的是自己生活圈里的琐事,或是卢先生的故事,却都同样十分她自己的个。而且我们觉得,这是作者的存心。所以,从这一来论,我们也很可以把老板娘当这篇小说的主角。

细读《桥荣记》,我们不禁再度赞叹白先勇写实力之惊人。里面的角,不论大小,一律栩栩如生,呼之。但最耐人寻味的,还是说话人自己,因为,从她那些对别人品论足的闲话中,从她讲述故事的方式和气中,从她对人对事的反应和评价中,我们不仅看到活生生的卢先生,和同样活生生的一批社会小人,我们更看到她自己——一个心地不错、骄傲于自己过去,喜与人搭讪聊天、有虚荣心、也有势利、颇俗气、颇风趣、探听别人闲事、富人情味但更关心自己目前生计的中下阶级饭店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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