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不觉福地之好的，就是乡下的天多宽，地多大，树木多茂，草多长，气息多清！郝公馆里到都是房，四面全是几丈的砖墙；算来只有从二门轿厅一个天井，有两株不大的玉兰树，从轿厅来到堂屋，有一个大院坝，地下全铺的大方石板，不说没一株树，连一草也不长，只摆了八个大盆，了些当令的梅、寿星橘、万年红、同兰草。从堂屋的倒坐厅到后面围房，也只一个光天井，没有草而有青苔。左厢客厅后，有空地，了些枝柯弱细的可怜树；当窗一排台，栽了些；靠墙砌了些假山，盘了些藤萝；假山脚下有一个二尺来宽，丈把长，弯弯曲曲的池，居然养了些鱼。这就叫小园。右厢是老爷的书房，后窗外倒有一片草坝，当中一株大白果树，四周有些京竹、观音竹，冬青、槐树、海棠、梧桐、腊梅等；别有两大间房，是胡老师教大小大少爷读书的学堂。这里叫大园。不叫去，是不准去的。全公馆只有这几天，只有这么几十株树，有能够跑、、打的草地没有？有能够戽捉鱼的野塘没有？不说比不上乡下，似乎连上莲池都不如！

着兰大好生学！”

第三，使她更不好过的，就是睡得晚，起得早。光是起得早，还不要，她在乡下，那一天不是天刚刚亮就起来了？但不只是她，全家都是一样的，并且起来就饭吃。公馆里只说是起得早，却从没有不是等雀鸟闹了一大阵，差不多太快来了，才起床。吃早饭，那更晏了，每天的早饭，总是开三。，是厨房隔间的大锅菜饭，二，是大少爷大小陪胡老师在学堂里吃。这一早饭开后，老爷、太太、姨太太、三老爷才起来，才咳嗽，才吃烟，才慢慢漱，才慢慢洗脸，才慢慢吃茶。老爷在闹了大便之后，待兰把太太的床铺理好，便烧鸦片烟——老爷只在姨太太房里睡的夜数多，但烧鸦片烟总在太太床上。——三老爷则抄着长衣服，拿，教鹦哥、乌翎、黄老鸦、八哥说话，更喜把一个养在致小笼中的百灵，擎到大园小园里去溜；太太同姨太太便各自坐在当窗桌前，打开绝讲究的梳妆匣，慢慢梳。太太看起来还年轻，白白胖胖的一张圆脸，一而黑的发，大睛，塌鼻，厚嘴，那位十九岁的大少爷，活象她！大小虽也是太太生的，而模样则象老爷；太太虽是四十一岁的人，仍然要搽脂抹粉，画眉，只不象姨太太要涂红嘴。伺候太太梳、洗脸、穿衣、裹脚，全是兰；吴大娘则只是扫地、抹家、提、倒桶、洗太太老爷大少爷三个人的衣服，搭到也洗洗兰大的，并服侍大少爷大小的起居。在秀未来之时，伺候姨太太梳洗脸打扮的，只是李大娘。便因为李大娘的事情忒多一，又要洗姨太太三老爷二小胡老师等的衣服，又要照料二小，又要打扫大少爷大小两个房间，又要伺候学堂里早饭，还要代着些杂事，实在忙不过来，因才言于老爷，多买一个小丫。所以她一来，便被派定伺候姨太太梳洗打扮。姨太太有二十六岁，比老爷小二十一岁，但是看起来，并不比太太年轻好多，肤也不比太太的白细，材也不及太太大，脚也不及太太的小，发也不及太太的多；只是比太太秀气，眉长，睛细，鼻梁，小，薄薄两片嘴，长长一双手指。二小有一半象她，说话，呕气，更象她。姨太太搽粉梳，真是一桩大事，了又，抿了又抿，桌上镜匣上一面大镜，手上两柄螺钿紫檀手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