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问他个同人打捶,他半句不说,只是要鸡,这样看不起人家,人家还有啥心肠顾他!”
顾天成不敢再违她的意,只好把几天的经过,一一向她说了。她不禁大怒,撑起眉头,叫了起来道:“这真可恶呀!…把衣裳解开,让我看你身上有没有暗伤。…你难道就饶了他们吗,还有那个滥婊子?”
顾天成摇摇头道:“饶他们?那倒不行?我已打了主意,拚着倾家,这口气是要出的!”遂把他昨夜所想的说了一番。
钟老幺咂着短叶子烟道:“那不如就在衙门里去告他们好了。”
他老婆顺口就给他碰回去道:“你晓得啥子?象他们那些人,衙门里,有你的话说吗?”
她又向顾天成道:“你的主意,也不算好,为出一口气,把家倾了,值得吗?”
顾天成道:“不这样,却个鸩得倒他们呢?”
招弟恰找了来,扑在她爹爹怀里道:“你说今天去跟我买云片糕哩!”
顾天成忙把她抱在膝头上坐着,摸着她那乱蓬蓬的头发道:“那是昨夜诳你的,二天进城,一定跟你买来。…妈妈没起来,今天连毛根儿都没人梳了。”
钟幺嫂忽然殷勤起来道:“招弟来,我跟你梳。”她果然进房去把梳子取出来。
梳头时,她道:“招弟快十二岁了,再半年,就可留头了!只是这么大,还没包脚,使得!你的妈真是小眼孔,没见识,心疼女,也不是这样心疼呀!”
顾天成道:“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她笑道:“我又不是你的小老婆,野老婆,连你女儿的脚,也要劳起我来!”说完,又是一个哈哈。
钟老幺倒不觉得怎样,却把顾天成怯住了。
幸而话头一转,又说到报仇上,钟幺嫂忽然如有所触的说道:“三贡爷,我想起了,你不如去找我们主人家曾师母,只要她向洋人说一句,写封信到衙门去,包管你出了气不算,你那二百两银子的借帐,也可以不还哩!”
顾天成猛的跳将起来,两手一拍道:“这主意真妙!那怕他们再凶再恶,只要有洋人出头,硬可以要他们的狗命的。”
钟幺嫂得意的说道:“我这主意该好?”
顾天成不由冲着她就是一个长揖。跟着又把在他袁表叔家学来的请安,逼着她膝头,挺着腰,伸着右臂,两腿分开,请了个大安,马着脸,逼着声气,打起调子道:“幺太太费心了!卑职给幺太太请安!并给幺太太道劳!卑职舍下还有一只公鸡,回头就叫跟的给幺太太送上,求幺太太赏收!”于是又一个安。
钟家夫妇连招弟都狂笑起来。钟幺嫂笑得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连连打着他的肩头道:“你…你…你…那里学些怪…样子!…成啥名堂!…”
顾天成自己也笑了起来道:“你不晓得吗?这是官派。做官的人都这样,我费了多大的力,才学会的,亏你说是怪样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