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往车的后面看，指望着会再来一车，可后面什么也没有，还是空落落的巷，象所有南方的巷，零零落落的老房，单独的几棵树，地面很残破了，到充满了垃圾。

薄荷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吃饭了吗？他说。

薄荷抬望天，发觉下雨，薄荷的情绪恶劣极了，附近绝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而要那幢楼，它象一张有着极咽的的嘴，会把人吞啮去，细细咀嚼一通。薄荷把手举过，遮住自己的脸，灾难来临的时候，年轻女人唯一会的就是遮住脸，她们不惧怕的受伤，她们不担心财会遗失，她们只担心自己的脸。

那个要去的房间亮着灯，很明亮，薄荷不知是不是应该上就去，薄荷站了好一会儿，天已经很暗了。薄荷吐了气，从手袋里掏香瓶，它的名字叫毒药。薄荷很张，薄荷从来也没有这么张过，那个小玻璃瓶在她的手心里乎意料地翻掉了，淡黄的淋了她的手指，气味却很淡，几乎没有。要到走动的时候，香的味才游动起来，象一个妇，不停地抛媚。

薄荷有，下楼梯的时候她在台阶上摔倒了，她的左手摸到了木地板，地板很脏，充满了油垢。薄荷缓慢地爬起来，她始终没有放弃手里的酒。她把蹦蹦的男女推开，径直走到DJ的面前，他的嘴在蠕动，象一条青菜虫。

还没有吃饭吧。他说。

和我一起去吃饭吧。男人说，侧过看着薄荷。

薄荷跑到路，地面已经了，雨越来越密。薄荷只希望能尽快找到租车，离开。

还记得我们的朋友丁吗？女朋友丙说。丁是薄荷的朋友中第一个辞职后远走他乡的女人，她走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档案，组织关系，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她什么都不要。每个人都愿意猜测丁会饿死，那要比每个人都听说她迫于生计了些别的要好得多，丁失踪了两年了，谁也不知她在哪里，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死了。薄荷很想念她。

薄荷往脸上涂了很多东西，整个下午薄荷都在理她的脸，化妆刷在手里发抖，碎胭脂洒了一地，象凝固了的陈血。

闭嘴。薄荷说。

下午六，从六开始，薄荷拥有这以后的时间，可以知结果是什么。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有些人约在这个时间幽会，有些人在这个时间里生下了一个孩，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喝醉了酒，有些人在开会，还有一些人正在床上，而对于薄荷来说，这个时间是可以决定自己将来一生的。从六开始，以后还是未知数，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能得到结果。

薄荷把手放了下来，污染严重极了，酸的雨落在的肤上，肤上就会红和腐烂，那些脏极了的雨落到妆面上，却象泪，溶解了厚的粉。

嗯？薄荷回过神来，跟我说话？

薄荷站在楼的外面，楼的年代久远，墙面上爬满了观叶植，那些绿把墙的本来面目都遮掩住了，于是楼外的人和楼里的人都有了错觉。

我们同学聚会，在一家上海菜馆，都是些很亲密的同学，我很希望你能去，当然，如

薄荷的手里还有小半扎啤酒，那些酒很快地把他的脸了。

很丰的手指甩开了。

一辆白的租车驰近来，巷很窄，很少有车过，更何况现在下雨，薄荷望着那车，非常希望车能停下来，可那不是空车，灯暗着，前座坐着顾客。

在遮住脸的同时，薄荷突然觉得自己可耻，她摸到了自己的脸，上面有一层粉质的假面，厚极了。廷中有专供娱乐的小丑，穿彩衣服，挂满了铃铛，新时代的女为了表她们的份，穿闪光质料的，在Rx房上方纹丽的或蝴蝶。女人的妆面只是明明白白的勾引，向君王献媚，取悦于有权势的人，得到利益。

可耻的觉越来越烈，薄荷想立即就离开，立即。一念之间。

薄荷最后往镜里看了一，一个妆艳抹，脸上写满了愿望的女人站在那里，不像女，倒像个鬼。

现在薄荷只担心一下午心准备的妆会被雨浇掉，那么一切都白费了。

白租车却停了下来，车内的男示意薄荷上车，薄荷迟疑了一下，急急忙忙跑过去，开门，爬上了车，衣服差不多已经全了。

薄荷突然之间很混，不知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不知自己是谁，何方，要什么去。幻觉突如其来，好象已经走了那幢楼，在曲折的长廊里走，长廊的尽是有灯的房间，可是不知那房间里会有什么，也许是成功，也许是失败，成功的代价一定很重，可是失败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思考很短暂。脑浆凝固了似的，极缓慢地动，直到思考着的那个人非男非女，死活，直到有冰凉的雨落到她的脸上，胡思想的女人才清醒了些。

男人很响亮地笑了一声，是啊，我问你有没有吃饭？

薄荷没有说话，薄荷望着窗外，景移动得很快，它们都了。

薄荷望着窗外，雨下大了，薄荷有庆幸，赶上了这车。

还没有。薄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