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沉默下来时，心总有一只手，一笔一笔的，四下上落，写就一个一个字，字都是一样。

北平广和楼第一武生。

——她之所以化成彩蝶，倘祥在杭州西湖，一只寒蝶。当然，一山还有一山，中自有中手，她的灵魂里，是有着比其他女毒辣而聪的成分。这是她江湖打的最后一遭了。谁知她有没有促成一场横祸，不过一场横祸却造就了她。

她开始过她向往的生涯了。——最好的，便是他永远无法得知她是如何地老去，他永远记得她的丽她的雍容她的笑靥。洗不清。

短短二十二岁，他就过完一生了。

能菜是黑的，虎跑是黑的，醋鱼是黑的，火方、龙井虾仁、东坡、脆炸响铃、冰糖甲鱼…，他在慌中，一手便把那盘炒鳝糊横扫，跌得一地震动，满心凄酸。一生太长了。——

有些蛹，过份自信，终也化不成蝶，要不是被寒天冻僵了，要不遭了横祸，要不被顽童误撞跌倒，践成酱。任何准备都不保险。

“唐，你记得么？我说过没有孩的，不过也许很快便有了。你要几个？”

音容宛在。

怀玉轻叹了一声，便不言不语。

他又目睹了上海滩第一号闻人金啸风坍台了。

真是吃力的长途赛，不是没，是拉松。成王败寇，看谁到很终？

桃潭还只是三千尺，他却无底，无穷无尽，无晨无昏。

还有什么指望？他不是空白，他是一个无底的潭。

丹丹一定恨他失约，恨他遗弃。终生的恨。连番的失约，连番的遗弃，最后都叫她苦楚。要是她终生不原谅自己，那还好一，要是她知了，她又可以怎么办？

万一她也腐败沦落了，他的回忆中她总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红颜知己。知己知彼，所以她胜了。

在怀玉“生不如死”的日当中，他看不见雪，只觉天渐，相思如扣。

中国第一有声电影《人面桃》的第一男主角。他的妻，段娉婷，是默片第一女明星。

他的不幸倒是大幸。从此陷温香玉的囹圄，心如止，无限苍凉。不过一年他就老了，他醒了他睡了，自己都不知，只一睡如死。好死不加赖着活，他又活着了。

——哦她曾经有一密放任的黑的长发。满目是黑，当真应了，像他今天。

这几个的“第一”

上海凌霄大舞台第一武生。

荷是什么颜的？黑的。一岁枯荣，荷塘藏了藕，费也是黑的。西湖余杭三家村挖藕榨去渣晒粉，便成就了段姆伸手中一碗藕粉。在怀玉觉中，那么清甜的，漾着挂荷香的藕粉，也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