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了,他不得不关照她,凭她这下子还有个冒儿?世上又何曾有真正卯靠的落脚处?——不过心已去得老远。她已没得选择。
志高猛冒地,直视着她。真好,没有月亮,看不清楚。他才十分放心:
“丹丹——怀玉有亲过你么?”
丹丹目瞪口呆,好似寂静中冒儿咕略进来一头猛兽,愣住。
“没?”志高估计大概没有。“你亲我一下好么?”
无端的,丹丹万分激动,她对不起他,她把他一脚踩在泥土上,叫他死无全尸。她扑进志高怀中,双手绕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她的头一遭。
志高笑:“别像闪励儿的膏药呀。”
丹丹只好又亲他一下。
志高凄道:“让我也亲你一下,好不好?只一下。”
千言万语又有什么管用呢?终于她也在他满怀之中了。志高真的无赖地亲了丹丹一下。还不很乐意罢手,不过戏也该散了,自己便自下场门退下。丹丹觉得他非常的可爱,把脸在他襟前揉擦。
志高心里只知自己是搓根绳子便想绑住风,哪有这般美事。分明晓得丹丹留不住,真的,送怀玉火车那时便晓得了,她在风烟中狠狠地挥手追赶,来不及了:
“怀玉哥!你要回来!你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原来是一早的存心。
那时,志高的话便少了,谁知能存一肚饭,末了存不住一句话,竟说成非份。只好便打个哈哈,把丹丹给放开了,抓住她双肩,值皮笑睑:
“好,你亲了我,我又亲了你,到底比怀玉高一着。我也就不亏本了。做买卖哪肯亏本呢?对吧。”
然后把一个小布包硬塞在丹丹手中。
那是他存起来的钱,零星的子儿,存得差不多,又换了个银元。换了又换,将来成家了,有个底。
如今成不了,只得成全她。
“你不必谢我,反正我去不了那么远,你用来防身也罢。”
“我也有一点儿钱——”
“钱怎的也嫌多?要是找不到,也有个路费回来。不过有地址,有人,不会找不到。”
见丹丹正欲多言,便止住:
“你看你,莫不是要哭吧?这样子去闯荡江湖?见了怀玉,着他记得咱三年之约。要对你好,不枉去找他一场。”
“切糕哥,你要好好唱戏。”
志高烦道:“难道还有其他好做?”
他看住她的背影,抚着自己的脸,那儿曾经被她亲过一下、两下,最实在的一刻过去,又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