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在桃园里经过了那一番谈之后，郑璇的心灵上，已经在起着微妙的变化。她留神他的穿着，她注意他的行动，他不在场的时候，她会期待他现，会想到，他到哪儿去了，在些什么。而一当他的声音响起来，她总有些张，总有些拘谨。她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瞅他，也不敢主动说一句两句无关痛的话。她把一切都地埋在心里。要是有个目光犀利的人把她这些迹象来，她准会臊得不承认，准会啐人家几。可事实上，一有什么事儿，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严欣。严欣已经钻她的心里，在她的心上占据了一席地位。

彩的话。日过得飞快，初秋天到了，早稻已经勾了，得早的包谷，也能尝新了。葵那黄蜡蜡的，在一片一片掉落。

到省里面开会，仅仅十来天时间，她哪有多少东西要整理呀？牙刷、牙膏、巾，几件内衣钢笔、日记本、全小小的条纹人造革旅行袋，也只不过半包包。天天工的郑璇，觉闲得难受了。她有些焦躁地瞅着门外灿烂的秋，望它快些落山，她好到土岗上去。

日影西斜，去坪寨小学校读书的娃崽们回家来了，寨路上开始响起娃崽们的嬉戏玩耍声。郑璇提前吃了晚饭，没有任何人提醒，她换了一新衣服，米的，豆灰的两用衫，搭扣黑鞋，白尼龙袜。这一衣服，上她颀长的段，清俏丽的脸，乌黑的短发

郑璇的脸倏地一下涨得绯红，她犹豫着，踌躇不决："这个…"

午饭后，她安心睡了一觉，天天工，没睡午觉的习惯，但一旦睡着，她又睡了很久，还梦。在梦里，她见到严欣坐在她旁，而她…哎唷唷，姑娘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一类梦境讲给人听的，哪怕听的人是父母兄妹。醒来时，回想梦中的情形，她的脸上还发。

"答应吧，癞痢罗世俊就在寨路上等我呢！"严欣急得脸也涨红了，睛瞪得老大。

"正要工去呢！"严欣环顾着女知青们住的砖瓦房，伸手指指屋内，压低嗓门问："有谁在吗？"

"你来呀，站在门啥？"郑璇连忙答应着迎到灶屋里："你坐一会儿吧！怎么没工？"

正想到这儿，郑璇听到有人走近女生集的灶屋门了。工时分，会是哪家老伯妈来串门呢？郑璇刚要发问，严欣的问话传了来：

省知识青年积极分代表大会，很快要召开了。郑璇已经接到通知，要她明天先到县里，然后再一起到地区集中。她心有焦躁不安，严欣说的，和她再单独相会的日，看来在会前是不可能的了。起先她还以为，严欣不几天就会来约她，到树林，或是到某个山坡脚见面，但严欣没约她。后来她想，也许他找不到机会，没有时间。不是嘛，每天收工后，赶回集来煮饭、炒菜、洗澡、洗衣服，忙碌完了，都快晚上十钟了。而赶场天呢，总有知青去赶场，也总有知青留在集里。得他们既不能一去赶场，也不能双双留在屋谈。要是他们俩一邀约着去，那也不妥当，集里又要说多少怪话来啊！看起来，严欣不来约她，也是有原因的。

"郑璇在吗？"

严欣会跟她说些什么呢？说他自己的经历，谈他的思想，讲他读过的书，还很可能讲到，他对自己的看法，对自己…不他将说些什么，她都喜听。想到她又将坐在他旁，倾听他娓娓动听的讲叙，她的内心里，像喝了一样甜。

一知没其他人，严欣急急地说："我今天跟着罗世俊撵车给粮店拉包谷。听癞痢说，这活路累是累一，可抓完了，收工早。太下山的时候，你在门前坝大土的土岗上等我，好吗？"

郑璇已经想好了，一切，待开完积代会回来再说吧。好在连搭尾，一共也只开十天时间，一眨就过去了。临行前，她留在女生集里，整理一些简单的替换衣服，把集知青让她在省城捎买的东西记在本本上。差不多所有的知青都请她带些东西，有的请她带两个瓶，有的请她带电筒的小灯泡，像丁剑萍，请她带的是一瓶。郑璇一边往本本上记，一边忍不住要笑声来，这些都已工去了的男女知青，哪怕从请人捎带的东西上也能看各自不同的格。有的细心些，有的会过日些，有的俏打扮些。唯独严欣，一样东西也没请她带，这个人的格也最叫人难以捉摸。他今天在啥呢？

郑璇刚朝他略一，他的两个嘴角就上翘着，由衷的微笑，低低地说一声："一言为定！"就飞快地转跑了去。

郑璇摇摇。知他此来必有缘故，她期待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