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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等待变成姿态(2/2)

王宝钏应在寒窑就度秋。守不住来也要守,纵死寒窑我也不!这般斩钉截铁义无反顾,似乎有非把自己塑造成贞节牌坊的意思——她已经是烈女了,就欠个贞节。

他话已言明,皆因他知前途未卜,生死难测,他走后这米粮绝不够一女长年过活,所以他有言在先,宝钏啊,如果你实在过不下去了,有合适的人,你改嫁了我也不怪你,如此给她留后路,也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他话虽残酷,终是好男儿坦,好比英雄即将要赴千里疆场,将生死都清了。

当迟暮的王宝钏从窑里走,她以为自己经受住了漫长的考验,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这一刻她足够自豪,因她足够忠贞,可惜她随之看见了他的不忠贞,她看见的,不止是日思夜想的薛平贵。他边还有个她意想不到——另一个貌的女人,她款款地自我介绍:“我叫代战,是西凉国的公主。”

在重逢后的不久,她就死了。死得很自然,很蹊跷。她曾向往的光明未来,她等待了十八年,却只拥有了十八天,而这十八天,不是用来享受,而是心灰意冷,彻悟前尘。

任她如何努力地柔情似,丈夫的贴里藏着掩也掩不住的冷淡。他们不再心有灵犀,多年前温柔真挚的少年,中柔情就可溶化她的少年,早已在时光中死去。原来,一切不过是她心里虚妄的执著。一切不过是她为了持而持的一厢情愿。

十八年,王宝钏停留在回忆中,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一个人静,将等待变成一姿态。有多少寂寞也得摁住了,成了心的朱砂痣,守成了心上的白月光。

就系在远的树下,他要走了,留给她柴十石米八斗,嘱咐她在寒窑度秋。他也知米粮不抵什么,就算不算上通货膨胀也支撑不了多久,可他现下能给她的全,也就这么多,所以他对她说:“王三呀,守得住你将我守,你守不住来将我丢。”

薛平贵于是决定去参军,谋个前程。王宝钏留不住他,她心知这是唯一的路,不然只有双双饿毙的份。情永不会是男人生命的全。她所珍的,必将弃她而去,这是她的宿命。谁叫她上的,是这个男人可能的、光明的未来。不知她有没有暗自后悔,不过以她的刚烈,就算是后悔,她也不回

现在,她知了!情并不是生活的全,她曾经矢志使情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不懂得女人若想自己的生命活得有价值,需要情,却不可将全的希望寄予情。尤为可悲的是,她舍弃了亲情,而亲情才是人生真正不可或缺的一分。

她怔住了!这是她死也料想不到的,在她好的构想中,十八年的等待只通往好月圆的伟大结局。不然,月明星稀也行,但是只要他和她两个人天荒地老,可现在,不期然,他有了新

现在,她后悔了!死守着一段早已死亡的情,如同死守着人的尸,该腐烂的还得腐烂,该灰飞烟灭的还得灰飞烟灭。消亡才是世的永恒。

在王宝钏的一生中,真正快乐充实的时光,不过是小乔初嫁了,与薛平贵朝夕相对遥想将来的一段日,那时她如仙女临凡,她看他如陌上动,英气,彼此有一相知相惜的喜意。可惜良时苦短,等到生活的艰窘来磨损意,他转奔赴前程而去。情从现实走向虚幻,王宝钏即陷无法掌握未来的盲目等待当中。

厚的情,再定的心意,也抵挡不住时光滴穿石。经年累月,他四奔波,生活起伏跌宕,最终连他也拽不住记忆的线索。她的影在他印象中越来越模糊。

——谁也无法阻挡情的时过境迁,包括我们自己。

结果那薛平贵接着来了一句:“着哇!三说话志量有,上得古书名留!”——你自己要当贞节烈女,我乐得成全顺手送你个牌坊。

帮衬,指着董永那力气、那么实诚的心,一辈别想摆脱长工份,逃脱地主老财的剥削。

等待是一姿态。她愿意将这姿态不计代价无休无止地延续下去。这一行为已经成为延续她生命的意义和信念。十八年,她由青少艾变得年老衰。她的男人却由无名小卒,跻为异国新贵。

如果一个人,连与生俱来的亲情都不懂珍惜,那她注定要和情失之臂。

——她清醒地意识到他不再她。

他现在给予的温存,再不复当年的鲜活的冲动,甚至都不真实,充满了敷衍的意味。那只是为了补偿给予的合。该悲哀还是庆幸,她还没有丧失一个女人最后一关于知力。

在离乡最初的日,王宝钏的确是薛平贵为之奋斗向上的动力,为了不负相府千金的情厚望,他决定舍忘死要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上她的青,报答她慧识珠。可惜他在飞黄腾达的时候,她却青陨落直线向下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男人历经患难后常常会保值,而女人一旦辛苦劳便会贬值连带乏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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