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去医院呀！”

放下电话补玉觉得自己渲染冯焕的多情和病情是不智的。那个铁塔似的女孩缺的就是为她寻死觅活的男人。寻死觅活的也成。她的虚荣心可是给大大地滋补了一下。补玉疯了？让她得意，让她以为天下的镜全不可靠，歪曲了她的模样，她其实是可以令人倾倒的，至少让一个本来就倒着的亿万富翁得更彻底。

补玉笑了笑，没有接话，只递给他几片“海宁”两小时旅途，她只希望他别吐得狼籍满，怎么也得有个模样去见那彪形小情妇吧。

“那就别叫他了。让他睡吧。”

“那我来劝劝他，让他去医院。”

不见只有她补玉看得见的污迹。还是听不清，冯焕呜咽的时候多，说话的时间少。的自尊心都痪了。

“你这冯老总是那么乖的人吗？谁送得动他？”

孙彩彩又来了一次电话。那是晚上，补玉在陪冯焕和另外几个客人打麻将。冯焕自从接了彩彩的电话就有了什么打算，虽然吃了吐吐了吃，人是活了。一听接待室的电话铃，他上抬起脸。补玉赶说，她在等碳场的电话，今晚要送碳来，晚上够冷的，改烧气了。电话是竟是孙彩彩来的。她想再跟冯焕谈一次，因为上次她从他的声音里听他的病，不放心。病得可不轻，补玉告诉她，冯总哪儿还说得动话？吃了三餐去，吐了九餐来，她奇怪他怎么会吐的比吃的多那么多，恐怕肚都碎了，全吐来了。大块丫一声不吭。补玉就是想把她吓成那样。

“他早就睡下了。褥疮烂了，一直睡不了觉。”

“这病去医院也不一定事儿。我还真怕他在我店里事。咱这是小本生意，不起人命。可人家是‘总’，亿万价，咱也不能不尊重他个人意愿你说是不是？他打定主意殉情，咱也得尊重他。”补玉把声音得尽量沉重，别让对方听她的没正经。

一场轰轰烈烈的失恋让冯大款心了，愿意多掏两万。

补玉知，彩彩之所以不用手机跟冯焕通电话，是怕她的号码留下来。其实接待室的电话也有来电显示。这时她听见冯焕的声音起来，一连串的“不是、不是！”又过一会，他追加一句：“我是确撒了谎。撒谎不对，不过我…”可怜的，好多天都于半绝状态，剩的一儿元气全用在辩解上了。听上去他的嗓音特别扁——刚才谢成梁一定是把横搁在长沙发上了，又搁得凑合，让那饿细了的脖打了个不该打的弯，下抵在肩膀上。补玉恨透那个半截似的女孩，凭她长的那副德行，她还想要什么？年轻英俊，价亿万，忠心耿耿，三条缺一不可？连好莱坞最红最漂亮的女明星都不会有这么大的贪图吧？这半截还挑剔，只想要冯大款的亿万家产不要他的谎言。正常人不撒谎都难成生意，何况人家。一个能发际发成那样，你还指望他有多少诚实剩下？一个成事，他必须比健全人刁十倍，狠百倍。不刁不狠他一个早让人踩死了。现在冯焕够刁也够狠，还要被你个半截踩死呢。

吓死她才好。补玉好快活。冯老总要真死了，这丫使的心手腕都白搭。这么大个块儿，长心不容易，差不多都使在冯焕上。她在电话线那不说话，肯定被自己巧成拙的结果吓死了。

“咋不送他去医院呢？”彩彩问。

她还贴，知怜惜他的。补玉又一想，她又不是怜惜一个病人，一个碎了心的，她是在怜惜她未来的钱柜。她怕钱柜烂了，倒了，凭她的模样难再找一个。

补玉在周在鹏的目光促下，小跑着跟在车窗边。窗玻璃落下来，里面是梳着溜光背、着浅茶镜的冯总。他说：“那块宅基地我让步；六十二万，怎么样？”

终于在树林完全漫上红的一个早晨，冯焕求补玉帮他一个忙，上次的公用电话号码再打个电话，问问对方，彩彩是否又去那里打过电话。补玉有什么办法？只好照办。方便店的人说，那个大块姑娘在他的方便店打过好几次电话，来的时候都是穿着制服。什么样的制服？蓝制服。开始还以为是个小伙呢…哪制服？这年看厕所都他的穿制服！好像是保安制服…

照电话中“来电显示”回拨，冯焕只抓住了一个公用电话地址。北京东四隆福寺附近的一个方便店。而这就给了冯焕生还的希望，他开始正常餐，三餐去，又给吐来，忙疯了那些临时雇来的女村邻。

彪形丫又哑了。

冯焕掼下电话。他让补玉给他好好开一顿早餐。不久他吐了好几份早餐去，然后净上的污渍，梳理了稀疏的发，足了级香，让度假庄园工地上来的一个司机把他载城去。搜索彩彩的范围已缩小，就是隆福寺一带，彩彩她还想往哪里跑？冯焕白惨惨的瘦脸上那狠狠的微笑就是这意思。他一副胜券稳的样，似乎此一去就会把彩彩和她的下半生以及她的一往情、忠贞不渝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