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然之间，他开了窍。看来把秘密报告打到师里的不是他连里的战士，而是医疗组的人。他应该给自己脑袋几大锤；这些医生护士当然认识师bu的人！一个电话，几句悄悄话，丑闻赛战报。就在他跟团政委在电话上dao别时，政委冒chu一句：“李欣上军医大学是谁包送的你知dao吗？”

“…谁包送的？”温qiang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傻，蠢驴开口才会这样问。

“算了，不告诉你了。”政委说。

不知为什么，自从这个电话之后，他再见到李欣就不觉得她那么mei了。他看chu她的脸偏宽，tui嫌短，肩膀太方。mei丽的东西mei就mei在它为mei而mei，没有目的动机，一旦mei丽有图tou，图上军医大的保送，图后台，这mei就显chutui短、肩方、脸宽来了。他明白自己这样认为很可笑，因为李欣的mei给一个后台大的男子占去了而没他温qiang的份儿，他才这样认为。姓董的倒楣dan想以yan睛去对这份mei丽占有小小的一份儿，一闪即逝的一份儿，还将有个不可想象的下场在等他。

温qiang对着这份tui不够长、脸型有些遗憾的mei丽说：“我代表全连向你dao歉。真的，全连战士干bu都觉得特别对不住你。”

接她的车在路上chu了点故障，团bu派了一辆车chu来，先接她去团bu招待所住一夜。chu了偷看大案，她觉得在这个连受了十面埋伏，绝不能再住一夜。李欣此刻坐在铺位上，翘着不长的二郎tui，偏宽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患腹的泻战士们原先进到帐篷里面来打点滴受诊疗，现在都挪到连bu去了。他又一次艰难地开口，请求她再好好回忆回忆，那窗口上的大白脸是否就是董向前，因为董向前一直咬定自己没有干那下liu事。李欣说，他当然咬定没干啦，换了你你也会咬定嘛。温qiang想，原来李谷一、郑绪岚、远波的嗓音里还能包藏一条很泼的嗓子。他忍了忍，更加低三下四了，请求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收回对董向前的指控。她的指控将是一颗子弹，会消灭老实八ba小伙子的下半生。

她又是那样垂着yanpi笑笑。当然还是笑他，妄想什么呢？收回指控？！她的一小份贞cao2还被那双贼yan消灭了呢。

温qiang全线溃败，在正午后的烈日下ding着han尘量极大的风踱步。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去为那个倒霉dan求情。为了连队的名誉是一方面，剩下的呢？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妇dao之仁？在太yang里走了一大段路，背上能烙馍了。他发现卷起袖子louchu的胳膊被划chu白sedaodao，过了一会，白daodao红了，细小的血珠一串一串冒chu来。仙人掌象一个个疯人，指天骂地，撒野撒泼。站在坡上，能看见远chu1的筑路工地。有了距离，就看得chu一条轨迹正在地球上形成。将来从那里掠过的火车窗口里，一双双yan睛会怎样看这个可怖的仙人森林？无数窗口飞掠而过，无数双yan睛看着张狂的荒野，进攻xing极qiang的寂静；那些yan睛后面的脑浆会怎样翻腾？会有个浪漫的家伙想到：原野也有yu望，仙人掌们正在yu火中烧。

温qiang跟指导员碰了个tou。指导员告诉他，董向前的jiao待总共只有三个字：“不是我。”指导员的主攻详攻、招降纳叛都不灵，两三个小时的对峙，还是溃退下来。他的溃退比温qiang还窝nang；是在嫌疑犯的鼾声中溃退的。董向前昨夜被指导员审了两小时，缺觉缺得狠，所以坐得笔直就大睡过去。

温qiang走到门口，听见董向前正睡得好，进气chu气地直拉风箱。气liu从他只有鼻尖没有鼻梁的鼻孔进去，给挤压得“嗞溜”一声，再通过他磷殉的门牙chu来，形成一gu冲击波。睡得真是好。

他在门口蹲下，掏chu烟卷。一个火苗伸过来，他扭tou一看，是司务长。司务长小声问他会怎样chu1理董向前。他回答说那不是他的事，他等着师保卫chu1的干事们来带他走呢。保卫chu1会怎样chu1理？该怎样chu1理就怎样chu1理呗。本来就丑，回老家探亲几次，找对象都没找着，现在就更找不着了。那能怪谁？yan睛大会餐也得让它们吐chu来！咋吐？chu1理他回老家到村子里慢慢吐去。肯定要chu1理他复员？那是最宽大的。…司务长不吭声了。

温qiang想起来了，司务长也是川北人，跟董向前同乡。

司务长又问李医生未来的公公是不是北京的某大首长。温qiang说他不知dao。瞒什么瞒？全师都知dao了。全师知dao你问全师去！

温qiang突然发现帐篷里的鼾声停了，也不知dao什么时候停的。他走进去，看见董向前歪过shen子，脊梁对着门，似乎还在睡。

听见汽车ma达声，温qiang走chu去。远远看见两边山坡的仙人掌夹dao中，一大团红烟渐渐近来。慢慢的，红se尘烟中chu现了一辆越野吉普。温qiang见指导员帮李欣提着旅行包从招待所的帐篷chu来。吉普在陆地上乘风破狼，走得高一波矮一波。

从吉普上下来一个保卫干事，系着武装带，别着手枪。他告诉温qiang和指导员，他先要看看现场，再进行第一lun审问。

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说dao：“我不跟那个liu氓坐一辆车去团bu！”

温qiang一看，李欣一手叉在腰上，凶悍而mei艳。他奇怪了，这个女人有多少不同的嗓子？连重庆贫民小巷里收购废品旧货的嗓子都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