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已经逃远了，说什么也是白费。山杠爷若无其事，跟我说到方家峪讨换些粮，留着路上吃。

“怎么？娃，不放他们，难不成就地杀了？”山杠爷眯着睛，望向两个逃远的山刺，：“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没大恶，只是偷人家东西，惩罚一下也就是了。”

“山杠爷，话不是这么说。”我叹了气，山里的山刺都是土匪，又要躲避围剿，又要压制手下那帮江湖草莽，在夹里生存，没有十成十的本事绝对活不下去。太行山几比较大的山刺，能人很多，尤其几个山把，比如小白龙，银霜，九，李福威，那都是人尖儿，被山民传成了半个神人，不会像山杠爷说的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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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就在我忍不住想闭打瞌睡的时候，很远的山路上，骤然闪了十几支火把的亮光，火把的火光间，还有那洋铁壳的手电筒的光。一看见这些，我就慌了，因为在当时，山里的庄稼人不可能使用这玩意儿。

我听得山杠爷话里带刺，似乎跟五叔是老相识，但是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一气把剩下的酒全喝下去。我看的只吐，那可是足足三十斤白酒，换成也能把人撑死。

“困了，睡觉。”山杠爷丢掉酒坛，合躺下，嘴里嘟嘟囔囔：“娃，我睡觉睡的死，你就受累守夜吧，替我赶着蚊，可莫要跑远了…;…;”

“不是，山杠爷。”我并不想杀人，但两个山刺被放走，难保不会引来同伙找我们寻仇，最起码要扣住他们，等我们走远了再说，少一事总比多一事的好。

手掌刚刚碰到山杠爷的，我就忍不住一哆嗦。

“糟了！是山刺过来寻仇的！”我有心慌，我能看见对方的火把，对方显然也能看到这边的篝火，我和山杠爷其实已经暴了，我上熄灭篝火，喊山杠爷：“是山刺！山杠爷，醒醒！”

我们两个到了方家峪，来两布袋馍，山杠爷又专门买了三十斤一坛的白酒，提了就走。走山人一般都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我们脚力快，走了三十来里路，天才黑，山杠爷收拾了一块地，让我捡柴哄火，烧烤粮。我了一堆火，粮刚烤上，山杠爷那边就去掉酒坛的封泥，咕咚喝了一大，这一至少得有半斤酒下了肚。

夜很难熬，尤其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脑就会胡思想。我在琢磨山杠爷真实的份和来历，琢磨他为什么会知这些事情，我甚至还想趁他睡着的时候，揭掉他的罩，看看他那只瞎了的左到底有什么蹊跷，能把三脚羊都吓退。但我不习惯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而且怕山杠爷惊醒发现，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

“别！”我赶对山杠爷：“先不要放他们走！”

我连喊了几声，山杠爷没一反应，我真的急了，一手拖着我们的粮袋还有包袱，一手就去拍山杠爷。

“好。”我上答应，走山人如果两人成行，至少得留一个守夜的人，这是规矩，我年轻，多受累是应该的，这边说话，那边山杠爷就睡着了，夜里风大，我轻轻给他盖上一件衣服，然后坐到火堆旁。

解放前，山里的土匪为了生存，抢日本人的辎重，也抢**和解放军的资。那些洋铁壳的手电筒，大半是军用资，只有山刺手里才会有这手电筒。

“娃，你是陆家人，你们陆家人丁不多，看着你的年纪，该是陆毅夫的后辈吧。”山杠爷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掉嘴角的酒滴，跟我闲聊。

粮烤好，山杠爷不吃，只顾喝酒，一接着一。我见过能喝酒的人，小岭坡的黄大胆，一顿四斤白酒，还能稳稳当当走路，村里红白事，人家都请他去陪酒，在我里，那是能喝的人了，可是跟前的山杠爷一比，黄大胆就差了许多。我手里两个馍馍还没吃完，半坛白酒十四五斤，已经被山杠爷喝了下去。

“陆家五爷，生裂虎豹，名声那么大，我怎么会不认得？”山杠爷喝了那么多，虽然还没醉倒，但神里多少都有些醉意，他咚咚下去两酒，：“能让我葛山杠佩服的人，一掌就数的过来，你们陆家五爷算一个，陆家的五爷，好功夫，好本事，好心计…;…;”

“那是我五叔。”我的心事又被动了，心里很难过，又不想让山杠爷看到，转加了把柴，：“山杠爷，你认得我五叔？”

“山刺成不了什么气候，怕他作甚？”

他的冰凉冰凉的，就和死了的人一样，没有一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