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灯婆的话还没有说完，五叔突然一抬手，一掌把托灯婆给了去。石嘴沟陆家的名声，并非虚得，就算这些年家门破败，只剩下我和五叔两个人，但大山里的山民对陆家依然敬若神明，就连窜在各地的山刺（土匪）也不敢造次，那全是顾忌五叔的威名，常言都说，石嘴沟陆家五爷神力惊人，能生裂虎豹，这一掌过去，托灯婆几乎被打飞了，凄厉的惨叫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来回搐了几下，半条命已经没了。

咔咔…;…;

“五叔，你要去哪儿？”我实在承受不了这沉默中的煎熬，声音发颤，朝五叔喊：“你要去什么？”

五叔把略微凌的尸首全归拢到一，又慢慢走到仍在搐的托灯婆跟前，唰的抬起脚，朝托灯婆的脑袋用力踩下去。他一双胳膊的力气就能生裂虎豹，更何况是，这一脚把托灯婆的脑袋踩的崩裂，骨咔一响，红白的脑浆血溅了一地。

五叔的一震，回看了看，他有犹豫，那犹豫中，着一缕不舍。我是五叔照看大的，在他里，我是个长不大的孩，五叔不放心。

托灯婆被打翻的同时，尸首群一阵躁动，有几尸首摇摇晃晃的朝五叔过去。五叔依旧一言不发，但下手很重，一拳把最前那尸首的脑袋打的爆裂。

啪…;…;

“镇！”五叔终于开了，就吐一个字，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余音在横里嗡嗡作响，躁动的尸群顿时安静下来。

我从未见过五叔以这样的吻和我说过，也从未看见他睛里暴如此凶残的目光，我的确有些害怕。

不知不觉中，我觉眶，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当我看见五叔的时候，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死，一定没有死。五叔还活着，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喜讯，可在此，一团一团的疑云压盖了我复杂的心情，我很想知，五叔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五叔是否听到了我的声音，他抬起脚，慢慢走到了尸群最后，隔着一个泥潭，朝我望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五叔本来木然的脸庞上，浮现一丝难以琢磨的表情。他上沾满了泥，除了脸上那丝表情，再没有多余的动作。我自问对五叔很了解，可此时，我看不他的这丝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闭嘴！”五叔突然一声断喝，他的声音暴戾而且凶狠，抬起手，重重的一挥，示意我不要再跟上去。这几乎是一命令甚至威胁的吻和动作，仿佛我再跟一步，他就会和踩死托灯婆一样，不留情面的把我也杀掉。

然而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到，五叔千方百计的隐瞒我，摆脱我，是为了什么不见光的大事。

这一幕，全被我看在里，同时又不知所措，拿着松明站在原地。这密密麻麻一群尸首，全靠五叔镇着，我心里清楚，尽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行事。

“五叔…;…;”想着想着，我轻轻喊了一声。

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五叔护我心切？他知托灯婆要对我不利，所以手不留余地。

一边嘀咕，一边不停的回指我，那意思显然是说到我上来了。

五叔不作答，却轻轻抖动了一下。有的时候，人不需要睛，也能看到很多东西。我的视力没有那么好，能察秋毫，可我却知，这时候，五叔的睛了，他在哭。

完这个动作，五叔扭就走，他一转，静静的尸群开始动了，像一大滩死气沉沉的烂，朝着横去。

“五叔，不要丢下我！”我知五叔哭了，这么长时间，我在横里连带爬的找，就是为了找他，心的不解，委屈，困顿，一齐爆发，泪哗哗的：“五叔，有什么事，我替你扛…;…;”

五叔就那么站着，和我对望，始终没有说半个字。时间不知不觉的逝，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隐约的号声，从横更飘飘渺渺的传来。

我一阵心悸，同时，心泛起一丝很异样的陌生。五叔这人，再厚不过的，心很善，从不作践欺负别人，或许托灯婆不是什么善类，但五叔毫不犹豫的一脚踩死托灯婆，这事放在平时，我压就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