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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3)

小回在乒乓桌上写和画着。窗外院里有几只喜鹊在晾豆的竹匾边沿蹦,时而飞快地从匾中啄起一粒豆,再到一边去伸缩颈地吃。野桃树的在雨季里落完了,快到挂果的时节了。这是个星期天,大分人在篮球场上打发时间,一些人在电视室打牌。这时他突然看见小潘儿从锅炉房里来,两手端个脸盆,发闪烁着皂泡沫。她的脸给发遮住,只见一截圆粉白的脖。她用一个军用茶缸舀了盆里的,再从浇下去。浇得颇吃力,有时也浇得不准,显然到了她的衣领里,她便是一哆嗦。她捋起发,似乎想找个人帮忙。大家却在远又窜又蹦地卖无论明还是低劣的球艺给她看。她一扭,见是玻璃窗内大瞪着的红脸大个男孩。她歪着的脸朝他冒一个笑,叫:小回,帮一下嘛!小回跟喝了烧酒似的,一脚浅一脚走到她旁边。他心里好酸楚,她竟知他的绰号。她看他便咯咯咯

自己不中用,脸又红到了脚后跟。因此他只得赶走掉,如同不善争执的人冒一句极冒犯的话,不敢等对方回击就立刻离开。他真的像冒犯了她那样端着饭盆回到宿舍。不知咸淡地吃着吃着,拾起桌上的笔,在一张写废的“关于增设检修汽车设备”的报告上涂画起来。他小心描下那圆得极完的面颊,再突兀地来一个下儿,就是小潘儿了。小回认为她已过了任何电视剧的女主角,那么明净,腮那么无疵,鼻像猪娃那样翻翘圆圆的两只鼻孔。还有那一帘刘海儿,两穗鬓发,那狠狠的、果断的、灵巧之极的一双小手,上面笑一般漾动着一串小涡漩;那最先导引他探测她丽的会笑的憨无比的手。小回觉得她可到了罪过的程度。罪过的可使小回心里和现一从未有过的膨胀。他不愿此时和任何人在一起,他只要孤独。他甚至不需再见到小潘儿,看见她只能是受罪。而他却总是去找罪受,四去搜她不知从哪里发的笑声或话音。他不知觉地顺着搜到的声音去了,远远地看见她,帮谁在乒乓桌上,或同谁在扯些不关的闲话。小回绝不凑近去,小回从他读的那些小说里学会享受这样的受罪。第三天他接到金鉴的命令,让他把公路修通后第一个车队到达兵站的时间写到黑板上,并要用彩笔画一幅“迎”或“问”之类的玩意儿贴到大门。金站长在这方面还很学生腔的。不像前面的站长从来不掩饰兵站和汽车队的主雇关系,也就是对立关系,也就免去所有客、取悦的姿态。金鉴却认为“迎”“问”之类的攻心术能改变兵站和汽车兵们几十年冲突的传统。年轻的站长想把这个荒野地方的兵站变成军校校园的一隅,使它文明,并建树一不实际的神环境。连小回都认为站长以这些来满足自己壮志未酬的年轻野心,颇为书生意气。但他非常尊重金鉴。除了他的中学班主任,他从来没真正服气过谁。小回却很服气温文尔雅、又冷峻庄重的金站长。他同情这年轻的指挥官被荒谬地安置在如此一个位置上。因此无论站长有任何不切实际、甚至荒谬的命令,小回都一句反驳也没有地执行。至少年轻的站长在他的意图被服从、执行和实现时,得到刹那壮志已酬的满足。因此每当刘合和站长作对,以他在兵站九年的经验和资格来暗暗取笑站长的一腔学生式忱,一些学生情调的工作设想,小回便仇恨刘合。如今小回更添了对刘司务长憎恨的理,那便是他以他的厚颜以及当官的份公开展示他接近小潘儿的优势。他可以把小潘儿一夜间变成他的恋人,小回和其他兵们也只有的份。小回认为刘合正抓时间在这事。在两个有资格小潘儿恋人的军官里,小回宁愿金站长占据那位置。小回甚至为金鉴暗中祝愿,他能在清苦中得到一番浪漫,得到如小潘儿这样充满生命的可。他希望站长快些下手,把刘合素来谈女人谈得满嘴油荤的浊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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