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袒护和纵。巧巧恨兄弟俩那心领神会，它似乎是秘密的情勾结，谁也别想离间，谁也别想去。

手术两周后，巧巧仍包着，整日在被窝里孵着。偶尔下床，上着两条线，完全是正规的“月母”黄桷坪的女人们都这样，大产小产都要理所当然孵一个月被窝，让男人们明白他们对她们的愧疚。巧巧连解手都不门，就在卧室的盆解决一切，然后留给大宏回来倒。有时大宏回来忙晚饭忙洗衣，就把这差使给二宏。渐渐地，这就正式成了二宏的差事，每天一下班，就上到巧巧床边来端那个鲜艳大红的盆。巧巧心里一都没有过意不去，这傻东西别以为趴在窗上看足白看的。几天连着下雨，大宏回来得很晚，回来就像个过河泥菩萨。他说今年雨咋这么大，小塌方有四五回了。他见巧巧空白着一张脸，对他的解释毫不领情，连反应也没有。他只好枯索地自说自话一会儿，无非再补些歉意或问，就到厨房饭去了。现在晚饭成了夜饭，巧巧牢地想着。她靠着三个枕织一条线围脖，秋了。厨房里哥俩一搭一档地忙着炊事。大宏和傻东西照常有说有笑。她对大宏控诉过二宏扒窗的事。大宏并不很恼，只叫她个大些的窗帘。她问那已经给傻畜牲看到里的怎么算，大宏半天才说，看了的就算了呗，你要我怎么办？把他抠来？巧巧说，一不错，我就是要你把他睛抠来！大宏说，就可怜他是个傻吧，心里对你可好了。巧巧尖厉地说：我多稀罕！傻得厨屎的畜牲！大宏叹闷气：不是给你倒盆吗？巧巧说：那都是抬举他！最后大宏答应教训他一下，揍他两掌或踢他两脚。一天大宏不执行这教训，巧巧就给他一天空白脸看。

这样熬大宏熬了他十多天。傻东西名分下欠的那两拳或两脚仍是在欠下去。这天大宏晚上十过才回来，雨衣一路滴滴到巧巧床前。他从袋摸一沓钞票，叫巧巧数，看够不够买电视机了。巧巧空白的脸便立刻有了内容。她飞快地把手指在尖上蘸着，捻动一张张钞票。然后她下床，打开屉的锁，又把钞票数一回，夹存折，把屉重重一关，锁上。大宏见她穿着那条粉红内跑到屋外，摘下一条五腊，又去菜园掐下几棵蒜苗。她吩咐二宏把腊上的厚厚一层黑烟灰洗下来，又打发大宏去拣米里的稗和砂粒。哥俩看她活泼利索，笑了一模一样傻得可怕的笑。这笑此刻也不败巧巧的兴，她一边兴冲冲抱怨锅台的脏，一边喜洋洋骂着男人能什么家？男人还不把个家成猪圈？她手脚一块麻利着，连

巧巧了人工产后给父母去了封信，寄了张与大宏的合影和五百块钱，黄桷坪来的女孩，还没有谁回就往家寄这数目的。合影是在县城照相馆请人拍的，两人站在卡车旁边，挡住一大片朽烂的锈迹。信上说这是大宏和巧巧的专车，除此外，还有专用电话（只能打不能打），还有大房和大院，五新衣和三双鞋，一个城市（尚在重重困难的办理过程中），当然还有二十英寸彩电，除了最后这一项，其他都不是纯谎言。她还说她连班都不用上，大宏挣的钱都归她。这也不是假的，她手里有大宏的一切，他的一只旧罗表，是他的老养路工父亲一生唯一的贵重品；还有大宏的一个存折，虽然上面没多大面额。巧巧想象母亲挨家挨把汇款单和相片以及信给人们看，当然潘富最终也会看到的。想到潘富，她一阵张，她不知自己希望还是害怕他看到那张相片。在他看，巧巧是不是“风采”他会不会想，原来自视不凡的巧巧不过也就这志向：草草嫁人，安居乐业。

二宏的傻脸慢慢从玻璃上揭下去，消失了。一呕吐直拱巧巧。她使劲掀掉上烂睡如泥的大宏，挣扎到床边，大吼一声呕吐起来。大宏一都不受打扰，鼾声的音调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