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鼻、嘴上的一缕发一会得飘舞一下，八辈丧德，傻得猪都不拱，狗都不啃，傻得屙屎！大宏说，他傻他老老实实地傻，又没惹你。他说着一脚踹在门上，门把傻二宏和灰狗灰灰关在外面。巧巧两个手腕和小臂给郭大宏的手抓得乌黑，她十个手指全麻了，冰冷冰冷。结婚证落在地上，两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已忘了最初让他们扭作一团的理。却不断有新的理产生，你再骂我弟弟，我可真揍你啦！他朝我上看，我就骂他！你骂什么都行，不准骂我妈！不骂你妈我骂哪个？不是你妈造的孽，哪有你们这现世东西，还拿我来现世！我妈惹着你了吗？她老人家走了都二十年了。你骂得着她吗？我偏要骂！你再骂一句看看！你当我不敢？你试试！我不用试！再张一个嘴，我拿大掌拍你！我就张！…

门却又开了，傻二宏指着巧巧，白肚白肚。巧巧的衬衫卷到胳肢窝下面了，整整一尺来长的一段，上面有两个Rx房半圆的底基，下面有个的肚脐。巧巧意识到傻已拿她享了福，一下弓起，蹲在地上。接着她脆一坐，脸枕在胳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巧巧看到两个男人的活路。都得不好，倒取长补短凑一份谐和。一个半导在桌上放“血染的风采”这里也有“血染的风采”在一切都一去不返的那天，巧巧回忆起这厨房里的温、气味、歌声，她那时明白此刻的自己正是在听“血染的风采”时被打动了，使她得到假相的归属。她当时想，这里也有那么激昂浪漫的理想和“风采”原来这对兄弟也不知不觉地与她分享同一尚浪漫的愿望，歌中那夸夸其谈却很中她意的愿望。歌词越来越昂扬，开始麻。巧巧一贯把令她乍起疙瘩的歌词曲调看成神圣。她在这时便看看两个男人，涌来莫名的一阵鄙薄与愤慨：他们也“血染的风采”！这样愤慨过，便又随着来一莫名的悲天悯人（包括对她自己，尤其对她自己）。泪再次下来。这回才是真哭，真正从一个痛痛的涌哀伤。一个女人认了命，自己是不知的。巧巧自认为她从不会认命，心里还有劲：别想拦我，等我羽翼丰满，我还是要远走飞。巧巧是在许多日以后来回想这个晚上时，才懂得自己；她那时才懂自己其实跟祖母、母亲、黄桷坪一代代的女人相差不大，是很容易就认命的。

巧巧哭了很长时间。太也落尽，风也起了响声。巧巧哭得上有舒活血的意思，一辈的别扭都疏通了。屋里全暗了，关闭的门溢厨房洋洋的气味。有荤腥油腻的气味，巧巧认为它很香。巧巧想起黄桷坪哪家漾溢这样的香气，便是大事了。巧巧不哭也不动地默望一会窗，窗外的泽一层层在起来。傻二宏不清不楚在厨房说着什么。她起，推开门，没太多不好意思。一郁的香味是新鲜的加上八角大料酱油烹煮来的。另一来自腌腊的。总之这里的香味非常烈，把巧巧的生疏和委屈分地驱散了。她前一大一小两个神情举止眉形都很相像的男人，正在谐调地值厨。大宏提着长柄锅铲，二宏双手捧一大捧土豆丝，大宏说，来，二宏手便一松。大宏杀使刀地挥动锅铲翻动那东西。这里什么都大。不久大宏告诉巧巧，这儿原先有五个班工人，除大宏外全跑光了。买卖民工城里的保安去了。二宏不算编制，他拿的是合同工薪。大宏在蒸汽腾腾中看看哭得红彤彤的巧巧。二宏也看看她，对大宏说：巧巧！表示他不傻，他认得这个陌生人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