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他对翻译说“等我报告师座后,一定尊命派一营士兵保卫他的飞机。”
满脸堆笑送走洋人,李团长才往地上啐了几口。他又吩咐副官:“把汽车营都撤过铁路去。机场归五九八团,让洋人找师长去。”
下午二时,一股数目不详的日军在缅甸奸细带领下经小路迂回到城北,与正在破坏铁路的工兵团猝然遭遇。日军一个冲锋就打垮了工兵团,李团长仓皇爬上一辆吉普车逃到彬文那。机场守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终因寡不敌众,残部退回城里。詹姆士少校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驾机起飞,侥幸逃出同古。日军占领机场,切断第二百师退路,把同古城团团包围起来。
永克冈机场失守事件被当作中国人不会打仗的证据一直报告到盟军总司令部,杜聿明为此受到委员长训斥。李树正团长没有得到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被军法处判处死刑,就地执行。
同古守军并未因后路切断而惊慌退缩,他们在强敌面前表现了罕见的战斗勇气和高度的牺牲精神。中国官兵凭借简陋的工事和武器,始终拒敌于城外。城市被夷为平地,阵地断粮断水;每天都有肉搏战发生,每天都有官兵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二十四日夜,日军敢死队百余人摸入最杯阵地,排长马立成身中六弹,死战不退,被敌人劈杀,尸体数日不倒。
上等兵金某,与敌人巧妙周旋三日,毙敌七名,安然返回阵地。
二十六日,屋敦阵地两度失守。五九七团三营与日军反复肉搏,全部壮烈殉国。
二十八日晨,日军和缅奸百余人化装成当地土著,在牛车中暗藏枪械炸药,企图经锡塘河桥头混入城内。经五九八团查出,全部歼灭。敌人恼羞成怒,竟向城内发射糜烂性芥子毒气弹百余发。所幸适逢旱季,毒气多被季风驱散,中毒者十余人。
入夜,日军偷袭第二百师指挥部。激战通宵,通讯联络一度中断。戴师长亲自掌握一挺机枪与日军战斗。拂晓援兵至,方告脱险。
至二十九日,日军攻势渐呈衰竭,前线阵地出现少有的平静气氛。一群群白嘴鸦和饿鹰竞相飞到阵地上来啄食腐尸。
戴安澜在弹坑累累的阵地上巡视。
连日激战使这位威风凛凛的少将师长此刻看上去萎靡了许多。他已经两处负伤,胳膊上扎了绷带,姜黄色呢军服被弹片撕开一道大豁口,露出里面染了血渍的衬衣来。
士兵们或散坐在工事抽烟,或靠在掩体里打盹,他们中有不少是伤员。士兵们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师长走过,表情漠然,没有人站起来敬礼。
悲观绝望和听天由命的情绪好像毒蛇一样悄悄啃噬着少将师长的心。在骑兵团一营隐蔽部,戴安澜遇见一个头缠绷带的负伤军官,他认出是先遣营营副曹行宪。这位毕业于德国军校的少校应付此刻看上去相当狼狈:衣衫褴褛,光着两只脚,眼睛里布满血丝。因为战车还在腊戌,骑兵团只好委屈当步兵,因此这些外行的步兵更比别人当得艰苦。
戴安澜拧起眉头,冷冷地训斥道:
“你是个长官,原来的威风哪里去了?”
曹营副立正:“是,长官。”
“先遣营还剩多少人?”
“报告,连伤员在内,还有二百二十七人。”
戴安澜心头一震。这个营都是机械化人才,是二百师起家的本钱,难道他们就报销在这场得不偿失的阵地战里?
“把骑兵团撤下去。”他下了决心,命令参谋长“把预备队调上来。师部特务营作总预备队。”
曹营副一动不动,毅然决然说:“师座,我有一句话要说。”
戴安澜停住脚,他看见曹营副呼吸迫促,嘴角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