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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烧船祭祖(2/7)

黄木匠渐渐气平和了,说:“日后咱爷仨造船的日不多啦!你爹有个觉,这也许是你爹最后一件营生,咱们得造一艘最好的黄家船,也对得起祖宗,也不负政府的重!记住啦?”

二雄明白了,摆一副摇咂嘴地装样

二雄大咧咧地犟:“咳,好歹比划上就算啦,外观气派些就中,反正早晚还不是…”没等二雄溜“烧”字来,大雄瞪他一:“二雄,别惹爹生气啦!爹说的对!黄家船向来是晌当当的!”

没隔几天,孟金元烧船祭祖的日就到了。大雄和二雄见老爷病在耳房里也就不忧啥了。那个祭祖的傍晚,大雄指挥着工人将大船运到了孟家坟场。夜幕降临了,孟家坟里摆着那艘大船,引来了好多乡亲们观看。一溜小汽车缓缓驶过来,孟金元先生披麻孝地下了车,他由村里没五服的族人陪着,在坟地里站定了。黄家哥俩和乡里村里厂里脑脑,一个也没面儿。只有村里一些闹的歇船渔人和蹦蹦的孩崽们来了。没了过去祭祖的神秘和庄严,人们都像是看乐

“这黄木匠,准是疯啦!”

此刻,黄木匠正躺在小耳房里发烧,烧得要死要活。天黑下来,老人灵醒些了,依稀听见窗外街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走,去孟家坟地看看闹儿,孟家祭祖又烧黄家船啦!””烧船?烧俺黄家船?“黄木匠一听就炸了,昔日咂不透的一切全里。狗日的,俺活了这把年纪给骗了,被两个欺师灭祖的杂骗了,被自己的好友疙瘩爷给骗了,骗得好惨,还有何脸颜去见列祖列宗?黄木匠这一怒,似乎神神怪怪地凝了最后一真气,炸尸般来,从门后抄一把木匠斧,五迷呵、扑扑跌跌地奔孟家坟去了。

黄木匠气得发颤了,吼:“你这欺师灭祖的孽,胡政府有罪呢?把那块板换下来!”

天好,风跟着,云跟着,雷跟着。黄木匠晃晃悠悠地走着,忽地泛起一个悲壮的呆想。只要船还没烧,他就像当年的祖先一样,摆那样的豪气,将船劈碎,或是坐在烈焰里僧一样坐化。那么,不仅证实了黄家人代代不息的尊严,也好给村人再留下一个神圣的念想。七十来年了,也不过就是秋之隔,啥事都像梦。苍天有啊,黄木匠风风火火赶到孟家坟时,孟家后人还在摆搭仪式,没有烧船呢。船前只燃着一些香火,周遭儿是墙一样的人脸。黄木匠抡着大斧,闯了去,闷雷似的吼一声:“姓孟的,俺黄家与你们势不两立,这船俺劈了当柴烧也不卖你!”吼着,老人抡圆了板斧,砍在船舷上,嘭嘭嘭嘭响着,木片四溅。

“记住啦!”大雄和二雄一块儿答。

黄木匠昂着,嘴大张,再也喊不话来,咙里有一团火球样的东西来,腥腥的,是血。周围的人惊讶了一下,哄地笑了。人们当小丑一样打量他了。

“快去拦住

孟金元惊呆了。疙瘩爷惊颤了。

大雄没回嘴,赶换板

黄木匠抹抹汗珠,才放心落胆地躲在一边歇着去了,走前,将毡帽摘下来挂在旗杆的枝权上。那是给两个杂看的,老人走了,魂儿还在呢。老人散架似的坐在一块泥岗上看海.看着看着就迷糊着了。老人又梦着先前的事儿了,老坟,海脉…醒来了他的脸上仍挂着荣光。他实怕好梦会跑了,顺着梦尾一步一步往梦追去。可就在老人打盹儿的空儿,两个杂又偷工减料了。追慢赶月光景,大白茬船都有模有样了,目光一照,遍闪光,气派辉煌。安好龙骨,末了合卯安楔的时候,黄木匠才看破绽来了,龙骨竟是泡沫塑料的。“杂!”老人顿时黑了脸相。大雄厂里有事被叫走了,老人就叫二雄将一棵红松圆木抬上船板。二雄心疼得不住眨儿。也不敢天机。老人要将圆木龙骨,在龙骨上雕一龙凤,这不是浪费好材料吗?二雄的锐气挫下去了,他不敢多说话。疙爷瘩图个便当,自个了。天越发了,老人就光着瘦瘦的脊梁活。日影里,老人着毡帽。一手扶凿,一手抡斧,雕龙雕风。他弓曲着,投映在船板上的影很弱很丑。灰白的毡帽凝着光泽,又圆又白的,庄严而神圣颠动着什么。他的枯手一下一下剜着,味很足的木香疏疏升起来,渐渐化在日光中了。活完了,大雄很满意,疙瘩爷来验收,孟金元也来看了,都是一片赞叹。四万工钱也拿到手了,黄木匠很知足了。就在验收的当天夜里,黄木匠终于不住了,病倒了。但他病得很踏实。

疙瘩爷最担心问题还是现了。孟金元失望地望了疙瘩爷。大雄不在现场,二雄木木地站着。疙瘩爷让二雄拦住黄木匠,二雄狠狠地瞪了疙瘩爷一,死死不动。

“二雄,你也算着,不准丢咱黄家手艺!”

“哎,这还说句人话!”黄木匠说。

“钱也赚啦。还搅个啥劲呢?”

二雄扭嘿嘿地乐。黄木匠又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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