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慢慢缓过气来。阿利的拳击在他的上，气往上涌，把血都从嘴角濡了来。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过去递给金贵一叠纸巾。金贵的双手还拿着东西，他勉地笑笑，说，风，你波给我？

金贵却笑起来，他说，阿利啊阿利，你一个百万富翁的儿，怎么也跟我这个乡佬一样贱呢？你请人家去吃白果，人家波去，你还引以为荣，津津乐。我们乡下人说一句话，打狗欺主。人家把你当作了狗，还叫你爸爸也丢尽了脸，你跟我这个乡佬凶，逞什么英雄呢？

朱朱过来拉拉我的手，说，我们走吧。走吧。

。就是从前包京生喜吃的那，还着油，焦黄焦黄的，竹签上还在冒着火。包京生不在了，可他对的好却传下来了，成了大家的好了。金贵接过来，像个有文化的城里人那样，说谢谢，谢谢。就大大地把啃了起来。他的嘴啪搭啪搭地响，油脂从嘴角滴下来，滴到地上和他的陆战靴上。胖乎乎的男生没说什么话，但他的样在告诉我们，什么话都好说，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嘛。

金贵把啃完了，竹签一直在手里。他走到陶陶和阿利的跟前，却不看陶陶。他说，阿利，好兄弟，你可波可以请我去吃一顿白果呢？我是一个乡佬，能去吃一顿白果，我就有个东西垫底了，是波是呢？

我说，我要是不走呢？

陶陶说，你不走，不走就不走，我们还能怎么样？

我把手伸到他的嘴角给他了，血在雪白的纸巾上，竟然是酱的，像番茄酱，像电影里的血。我说，金贵，你何苦呢？金贵动了动嘴，还没有说话，阿利已经把我的手拉开了。他说，风，是我的朋友就不要站在乡佬那一边。

金贵了一大可乐，把嘴里嚼碎的冲下肚去。他说，学校，学校是说话的地方啊，你在学校和我说过几句话？

先前那个胖乎乎的男生又踱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竹签，全串的是。他笑嘻嘻地说，金贵，你不要开乡佬、闭乡佬，我们五百年前哪个不是乡佬？你不当自己是乡佬，谁把你当乡佬。吃吧吃吧，吃吧！

阿利突然当给了金贵一拳，他说，妈的×，谁给你说话，正看你就是瞧得起你了，你给脸不要脸！说着，他又是一拳，又是一拳。拳打在金贵的脯上，就像打在桶上一样，发咚咚咚的空响。金贵手里拿着吃的，竟然没有避开。阿利手也够狠的，像把积了几百年的恶气都使在拳上。金贵的摇晃着，总算没有仰天倒下去。陶陶说，够了，阿利。但是阿利又打了两拳才住手，我看来，阿利在表示，我就是要我行我素呢。

阿利冷笑一声，阿利说，你想吃白果么，如果我们去吃，你可以跟着我们去，就算白果给你垫底，你给我们垫底吧。可我们不去白果。阿利侧脸看看陶陶，意思是陶陶，你说是不是呢？

阿利又看看陶陶，陶陶把一只手放书包摸了一摸，又拿了来。书包沉沉的，放着那个狠家伙。

阿利嘴哆嗦着，连脯都在一起一伏的。他犹豫了一小会，扬手朝着金贵扇了一耳光。但他的右手被金贵的左手挡开了。金贵说，扇我的耳光算什么呢，我波过替你说了心里话，恶气罢了。

风，陶陶瓮声瓮气地说，风，男孩的事情你不懂，你走吧。

我忽然冷笑了一声，我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冷笑。我说，我们，谁是我们啊？就是你和阿利吗？

我说，阿利，你说谁是乡佬呢，我只晓得这里没有一个叫乡佬的人，你是吗？不是，那当然不是，可你的名字也不叫公哥儿，对不对？

但是陶陶没有说话。

金贵刚接过，陶陶啪地一响，开了一罐可乐，到金贵的另一只手上。喝吧，陶陶很和蔼地说，吃了喝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有什么事情，再回学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