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的时候只有一把插了刺刀的步枪高。家里最强壮的要数我妈妈,强壮得像一匹直立行走的河套马,是典型的东北种,能够扛着煤气罐穿过一条街坊不喘气。朱朱又叹息了一口,完全像电影里那些小美人幽幽的叹息。她说,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年轻的样子,我记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老了。
我笑着,就算老了,可你爸爸还是有气力折磨你的妈妈啊。
朱朱瘪瘪嘴,她说,所以你才应该相信,男人都是臭男人啊。
我脱口而出,你是他们拣来的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无论对谁,这都是一个混帐的问题呀。
不过,朱朱却浅浅地一笑,她说,不,我哪是拣来的,我是他们的老来得子。妈妈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爸爸当了一辈子户籍警察,都退休了,还把我当着一个小学生,或者小盲流。
我怕朱朱还有罗里啰嗦的问题没完没了,比如我的爸爸手下有多少兵,妈妈又在做什么呀…哪岂不是要穿帮?我就抢先拿话把她堵回去,我说,我明天想请陶陶去吃麦当劳。你说,他会去吗?
朱朱说,他不会去的。
朱朱说得这么平静,这么不假思索,就让我有些发懵了。我说,要是我叫上你、阿利,再加几个小兄弟,他会去吗?
朱朱说,他还是不会去的。
我发觉自己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我说,那为什么呀?
朱朱盯着我看了一小会,把头转向窗外,她说,我也说不清。事情越弄越复杂了。也许,就是陶陶没有你那么愚蠢吧。朱朱的眼里水光闪闪。我忽然觉得难受得要死,就把书包把背上一背,我说,我要走了。太晚了。
朱朱说,太晚了。公交车已经收车了,到处都不安全。你就住这儿吧,跟我挤一个被窝。她耷下眼皮,露出长长的睫毛和那种完全不抱希望的挽留。我最见不得她这个鬼样子,弄得我也要婆婆妈妈了。我说,我打的。非走不可,爸爸今晚要和我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