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包京生来了

包京生是从西藏转学来的新同学。他第一次跨进高二？一班的教室时，我们已经在上课了，前排的同学觉得风声一jin，光线也暗了一暗，抬起tou来，包京生正站在门口，把门框sai得严严实实。他显得比陶陶还要魁梧，脑袋又长又大，脸上两团高原红，散发着一gu酥油味。宋小豆自然是走在他前边，就像是领航的小艇引导着一艘航空母舰。宋小豆说，高二？一班要进两位新同学，一个是金贵，金贵的手续已经办好了，要晚些才能来。全班轰地一下就笑开了，那时候刚刚上了些阅读教材，什么双喜、喜旺、富贵、金贵，哪一个不是乡ba佬？全是他妈的缺什么说什么。宋小豆也破例跟着我们笑了笑，等我们笑完了，她说，金贵的juti情况还不清楚。另一个就是包京生。宋小豆拿一gen指tou指着包京生的大脑袋，她说，简单介绍一下，包京生，西藏人，随父母内调，转学到泡中。

包京生用普通话恭恭敬敬叫了声“密斯宋”他说，密斯宋，我是拉萨人。宋小豆又很难得地笑了笑，用英语说了句“对不起”又用了英语补充了一句什么，大概就是“拉萨人”的意思吧，我和许多同学一样，只听得懂“拉萨”两个字怪怪的发音，就像老外在说中文。

下了课，有人问包京生会不会说藏话，有人问他是不是被老班禅或者小班禅摸ding祝过福？包京生把双手抱在xiong前，不置可否，问多了，他就说一句，cao2，我他妈是北京人！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打了包票是生在北京的男人啊。我就想，他的普通话还真他妈的地dao，他的she2tou还真的卷在嘴里伸不直呢。后来他告诉我们，他们家几代相传的就是那一嘴地dao的卷she2音。二十年前，也许是三十年前，他的父母支援大西南，进藏去了一个什么则，对，好象是日过什么则，总之听起来就是很cu犷，很遥远的意思吧。再后来呢？包京生说，cao2，这不是又回来了吗？有人傻乎乎地问，可你没有回到北京啊。包京生就拿嘴角笑了笑，说，cao2，你知dao什么是曲线救国吗？你知dao吗？哥们，你什么都不知dao啊！

那个可怜的家伙还真的是不知dao呢，就红了脸，嗫嗫嚅嚅说不chu话来了。

陶陶凑近包京生的shen子，长长地xi了一口气，别过tou来对着我和阿利，他说，我怎么嗅着一gu什么味dao呢，倒是不酸也不臭。

包京生瞟了陶陶一yan，也把tou撇过来，转到朱朱的方向。他说，姐们，知dao这叫什么味dao吗？这是酥油的味dao。那边有点shen份的人，天天都要喝酥油茶的。天冷了，还要往脸上涂一层酥油呢。包京生对着朱朱笑起来，他说，知dao什么是酥油吗，就是niunaizhi和羊naizhi的妈妈。他建议朱朱也抹一点，如果她需要他可以送她一大瓷缸，他父母在日过那个则，他们家在拉萨也还有相好，隔三岔五就要送来几缸新鲜的黄酥油。

朱朱就问他，北京人也都拿酥油抹脸吗？

包京生哼了一声，louchu不屑，说，luan了luan了，今儿的北京城那还来地dao的北京人？

朱朱有些怕他，就把酥油和北京人都吞了回去。

包京生是有些让人害怕的，他的ti积那么庞大，他说话的时候自然就变得居高临下，有了派tou，跟个大人wu一样了。第一天，他就把坐前排中间的同学拍到了后边去，他说，得罪了，我yan睛不好使。他坐在前排，就像教室里隆起了一座坟包。第二天，同学们从三楼下来，跑步去zuo课间cao2，他在楼梯口把阿利掀了一个趔趄。他说，赶jin赶jin，别磨蹭。第三天，我跟陶陶说，他要扇你的耳光了。陶陶沉了脸，不说话。

那天中午，好象就是四月底那个有太yang的中午吧，yin黢黢的梅雨总算下到了tou，给路上的行人、也给行人的心情辟chu了一dao亮堂堂的feng隙来。泡桐树上的叶子也被雨水泡得feinenfeinen的，就跟chun天的鹅mao一样，看着是让人说不chu的安逸。但这时候哪是chun天呢，风转了向，变得有些热哄哄的，shi漉漉的，夏天好像跟着就要来了，街上烧烤摊子的生意骤然红火起来了。这真是一座奇怪的城市，天气越热，火上浇油的东西就越是红火。人们把火上浇油的东西，烧烤、火锅、水煮niurou还有一杯杯的烧酒…都guan进肚子去。城市的每一genmao孔都张开了，在汗腻腻的mao孔